北石道人从来不管教徒弟,美其名曰散养,其实就是当甩手掌柜,任他们自生自灭。
徒弟或是门人有了纷争都是武力解决,全凭个人本事,就算在掌门面前打得鸡飞狗跳,他也很少插手管。动手时玉虚门的弟子只需牢记两条规矩即可,第一,不能打出人命,第二,损坏物品要赔。
所以方小七想摆脱厄运,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他打赢大师兄,要么大师兄放过他,而这两条路似乎都不大可能。
方小七又看向六师兄,郑武也看着他,过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道:“小七,这是我昨天配制的跌打丸,效果不错,要不你先吃几颗。”
方小七狠狠瞪了他一眼,暗搓搓想揍他一顿。六师兄的脑子是被驴子踢过吗?当着大师兄的面给他药,是想提醒大师兄今天还没打他吗?
果然,下一秒,方小七就觉得空气中骤然一冷,熟悉的低气压将他层层包围,玉颜和玉娇急忙往后一闪,空出场地,大师兄要开打了。
他的救命符怎么还不来?三师兄!求你了快快出来吧!
“小七,你去看看无夜怎么还没来!”果然是祖师爷显灵,方小七刚祈祷完,北石道人就开了金口。
花熙淳收回罩在方小七身上的阵法,脸色黑得可怕。
方小七轻吁一口气,感激地对师父拱了拱手,一溜烟跑出华英厅,玉颜和玉娇也松了一口气。
一朵白云在苍莽的玉仙山中悠闲地穿来穿去,就像是蝴蝶在花丛中捉迷藏,不多时这朵白云终于晃到了玉虚观门口,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手持折扇,身穿五彩锦袍,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见四下无人,伸手掐下藤蔓上刚开的花。
“三师兄,你总算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正在玉虚观等着你呢!”方小七从一块巨石后跳出来,拽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说道,那人身子一晃,手中花落到地上,倏地一下没入土中消失不见。
“啧啧!可惜!三十年才开一次的花,就这么没了!”寒无夜一脸惋惜,剑眉微挑道:“方小七,你能不能先把你的爪子拿开,一股药味熏死我了,我又不走!”
方小七果然听话松手,下一秒,寒无夜就幻化成影,消失不见。生死关头方小七哪里肯放过他,回头扯开嗓子大喊:“师父,三师兄回来了!他回来了!”
声音之大,之惨烈,让华英厅的人想不听到都不能。
“无夜,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见师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玉虚观内传出来。
方才已经闪人的寒无夜只好重新现身,轻弹了一下小七的额头,信步走入玉虚观大厅。
“弟子寒无夜拜见师父!”寒无夜施施然就要行跪拜礼,北石道人抬手拦住了他,目光如水,清澈照人。
“见过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妹,五师妹,六师弟,还有七师弟。”寒无夜扫了一眼师父身边的同门漫不经心地打招呼。
“嗯!”大师兄花熙淳捏了捏眉心算是回答。
寒无夜没想到自己到醉仙楼喝个酒,也能听到玉虚弟子互殴的传言,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酒楼人多嘴杂,最是谣言的滋生和传播之地。听了一会儿,他才听清楚原来是大师兄暴扁了方小七,又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事似乎和自己也有一点关系。要不是他耐不住方小七纠缠,把自己新得来的五谷浆给他多喝了几杯,他也不会醉成那个样子,后面那些事就不会发生。想到七师弟的无妄之灾,寒无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上好的千年醉也没喝尽兴就结了账匆匆往回赶。
他本想过来悄悄来看一眼,谁知道一来就被方小七发现了,这家伙发现就发现了吧,还叫那么大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害得他都不好意思再隐身。
“无夜师兄,你上次调的那个香我很喜欢,能帮我再做一盒吗?”玉颜看到三师兄倍感心安,笑着说道。
“好啊,难得四师妹喜欢,哪天有空我再帮你做一盒!”寒无夜一双桃花眼浅浅笑道。他粉面如敷,皮相极佳,笑时眉眼稍弯,眸若星辰,似乎含情,其实并没有。
玉虚门的弟子都知道寒无夜的性情,对人大方,对女人尤其好。见他应允,玉娇也凑上来笑嘻嘻道:“无夜师兄我也要一盒!”
寒无夜哈哈一笑爽快答应,眼光一闪,落到二师兄肃梦来不及收敛笑意的嘴角。
两人对视一眼,寒无夜上前拍了拍肃梦的肩,问:“二师兄,你的伤好一点没有?”
肃梦无奈摊手:“怕是还要养半年了。都怪我练功心急,让灵气暴走伤了心脉。”
寒无夜抓起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为他诊脉,片刻松开手道:“确实伤得不轻。”
肃梦在他耳边轻声道:“掌门召你回来,怕是有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