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一遇到水,就会发胀,在胃里撑得胀鼓鼓的,让我有了一种虚妄的温饱感。我拍拍手站起来,朝着那个彩条布盖起来的窝棚走了过去,看到一个敞开衣衫,瘫在树下,正用草帽扣在脸上遮住太阳打盹儿的中年人,他的身边放着一个马鞭,想必这人就是放马人了。我走进对方也没有发现,我想那是因为熟睡的关系,由于我还算读过几本圣贤书,知道扰人清梦是一种不好的行为,于是我在扰他的清梦的时候,就格外小心。
我先是装作路过一般。然后轻轻咳嗽,接着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果然在这一系列扰动下,那人就一下子撩开了草帽想要看个究竟,我就装作不好意思地凑上去说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路过,打扰到您了。那人看我态度这么“诚恳”,于是也很礼貌地说没关系之类的,我就顺势上去问路说,这上山的古道在哪里啊。您能不能给我指指路?您看我是外地人,口音都不是本地的,找不到路,特别来这里走走看看的。
大概是觉得日行一善吧,这个放马人就给我指了指路。我又问他是否知道这山上有个藏马洞?他问我你是要去藏马洞吗?我说是的,如果能够看看最好,来一趟也不容易。谁知道这个放马人此刻却跟我说,那藏马洞已经荒废了好多年了,前几年这山上闹过野猪。派了猎人去捕杀,当时就暂住在那藏马洞附近的,不过这些年基本上也没人会去,一个破破烂烂的洞,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就笑了笑说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请他给我指条路。于是这个中年人告诉了我先上到古道后朝着山上走差不多三里路的样子,会看到一条小溪流,顺着溪流朝上走看到的第一个大石头,在那石头的背后就是藏马洞。我说了谢谢后就准备上路,但是那中年男人又补充了一句说,你可要当心啊,虽说前几年打过野猪,但是这荒山野外的,搞不好还有别的野兽哦,我十多天前路过那条路的时候,还听见溪流边有什么动物哗啦啦逃走的声音呢,看那个头,还真是有点像野猪。
野猪,我还真是有点担心。不过我相信以我的结实强壮,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
我沿着窝棚朝。按照中年人给我指引的方向往前走,没过多久的确看到一条泥泞的小路,路面上寸草不生,而且宽窄不一,看样子就应该是当年的那条古道吧。路不太好走。但是蜿蜒着确实也是一路朝上,大约三里多地的时候,的确看到一条非常细小的溪流,而从边上石头的痕迹来看这条溪流大概在下雨或者涨潮的时候会稍微宽一些。于是我从古道边上离开,顺着溪流的方向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轻松,因为这里虽然是缓坡,但是坡度竟然比先前我们在“魈”那一关小树林的斜坡更大,而且由于靠近溪流,所以土质有些疏松,好几次我都因为没有踩稳而滑到。幸好我是个练家子,要不然这样摔下去,恐怕余生也要在轮椅上渡过了。
按照那个中年男人说的,我在朝上爬了差不多一百来米,的确在一个山壁边上。找到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的尾部,正面的部分从我上山的角度是看不见的。于是我绕到正面一看,发现这里还真是有个山洞,那块凸起的大石头,就好像是洞口的遮雨棚一样。
可是看到这个洞的时候,我不免还是有些失望,因为这个洞是在是太小了,我甚至不用照射电筒,都能够一眼望到洞底。从洞口到最内侧,大约也只有十米多深,而与其说这是洞,其实更像是几块大石头从山顶上滑落下来,偶然凑成了一个可以容纳的小空间罢了。洞内杂乱无序,横七竖八地丢着一些报纸,破布条什么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流浪汉的家。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先进去,因为我也担心我一进去就会遭受到攻击,单凭我现在一个人,且在工具缺乏的情况下,断然不是对手。
我先是凑到洞口闻了闻,发现没有臭鸡蛋的味道,反而有种太久没有人来过,那种灰尘混合着沉积的空气的味道。我所站立的洞口的位置,其实就算是并排站立。也无非就最多三五个人的样子,如果不是刻意提起这里有个山洞的话,估计就算古道没有封闭,也很少会有人来到这里。
洞内的空间大约高三米多,这还是在不规则的地方测算的最高处。换句话讲,如果这里真的有“魁”的话,那它的高度也最多不会超过三米,比先前的“魃”似乎高不了多少。而“魁”是在我们前几天消灭了“魃”之后才会出现,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天而已。这里又很少有人来,所以估计还没有人被这东西伤害过。
我个人来说的话,我是非常相信松子的推论的,只不过这个地方却让我暗暗产生了怀疑。为了保险起见,我打算亲自真实一下。但是并不是说要我亲身去探洞,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我也没有这个勇气。于是我在洞口点燃了兵马香,让兵马来帮我寻找,我甚至不用问米了,因为魁并非我先前所学中能够理解的鬼怪范畴,问米未必能够得到答案。
兵马香的动静,让我确凿了松子的说法。因为在烟雾腾起之后,就直奔着洞口的方向而去,只不过到了洞门的时候,就好像先前我们在归元寺遇到的那样,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烟雾阻隔了开来。
兵马香有别于寻常的香火烟雾,它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飘动,就算是此刻洞内有股巨大的吸力,但只要不是它要寻找的东西,它也断然不可能飘散过去。而撞上那道看不见的“墙”的时候,烟雾竟然分散到四面八方,就好像我抽了一口烟,然后对着镜子或者玻璃吐气一样。
这说明松子的猜测是没错的。而我在这个时候也紧张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现在“魁”其实就在洞内,只是我看不见,它也没出来罢了,而它不出来的原因我实在想不明白。于是我警惕的稍微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摸出口袋里的香灰,在洞口附近厚厚地洒下了一层,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香灰,然后我慢慢原路退回。在临走的时候还在藏马洞背后大石头底下,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用小石头压上了几张符纸,因为我害怕我们正式来这里的时候,有可能会因为对方太猛。而我的东西不够用,所以提前留下一点补给。
虽然顺着下山的路会省力一些,但是并不轻松,因为我必须随时提防可能出现的滑到。好不容易回到古道上,再沿着古道重新走到了江边,那个先前给我指路的中年人此刻又盖着草帽睡着了,睡姿几乎都跟先前我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一回我没有再吵醒他,而是轻轻走远了。
我原路返回,道家的时候差不多接近下午五点钟。松子和秦不空就问我山上的情况,我如实告诉。并强调上山路上不好走,我们一个老人一个病号,估计真正要去的那天,还得出门更早才行。而且我也说了我兵马香的情况,证实了松子的推测。只是我朝着洞里张望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秦不空说,大概是需要在挖掘或者我们三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才会迫使它出现吧。我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今天这一趟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明面上的危险却是一样也没有遇到过,感觉风平浪静的。
对照了一下魁的属性,我们打算再隔一日就动身。趁着还有一天的时间,秦不空出现了难得的紧张感,叮嘱我们带好这个带好那个,似乎是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后的关头,倘若因为准备不够充足而失败的话,那可真是太不甘心的。而事实上我和松子也是这件事全程的参与者,虽然发起的人是秦不空,但是对于我们俩来说,感觉也是完全一样的。
夏季的武汉空气非常炎热,但是由于临江,倒也不算非常干燥。我们隔日后很早就出门,带足了一切东西,包括铲子和铁锹,在我的带路之下我们在中午之前就已经赶到了藏马洞后的石头处,那儿有我两天前存放在这里的符纸,可是我摸了一下之后,发现还是被打湿了,想必是入夜后这山上或许因为起雾等原因会比较潮湿。然而等我们三人全神戒备地慢慢绕到洞口的时候,我看了看地上之前洒下的一层香灰,却震惊了。
香灰和符纸一样,也因为水雾等关系被浸湿,但是还是因为粉尘的关系而凝结在一起,依旧附着在地面上,可是在香灰上面,竟然出现了很多横七竖八,乱糟糟的脚印。而看到这些脚印的时候,我感到一阵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