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之的伤口深,晚上也睡不安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虽然床大到能容纳两个人,但顾念寒怕打扰到他,死活都不要在床上躺着,也不回家,就把两个沙发拼在一起睡。
他在乌七八糟的环境中摸爬滚打惯了,只要有依靠的地方,坐着站着怎么样都能睡着,只是睡眠深浅的问题。
顾念寒本身睡的就浅,窗外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惊醒,他半夜懵懂醒来,便听见黑暗中男人急促沉重的喘息。
他立马从椅子上坐起来,拉开房间的灯,裴鹤之撑着胳膊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一层薄薄的细汗。
“你没事吧?”
顾念寒敏感地察觉到了裴鹤之此时的不正常,他掀开对方的衣服一看,只见绷带下已经渗出了血。
顾念寒不过看了一眼,那种脚底虚软的晕血感又涌了上来。
“我去叫医生!”
他前脚还没迈出去,后脚就被裴鹤之一把拉住。
“不用那么麻烦。”裴鹤之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也不愿意进来一大帮人打扰,“那边有绷带和药,你来帮我换一下。”
顾念寒神色游移不定,还是点点头。
他虽然不能说是好手,但一定是老手,处理伤口这种事情家常便饭,大概也能摸透究竟是个什么流程。
顾念寒小心的把裴鹤之身上的绷带取下来,皮肤粘着汗液跟血液,揭到伤口的时候明显能听见对方陡然沉下的呼吸声。
哪怕是顾念寒已经做足了准备,再看到裴鹤之惨不忍睹的后背时,还是止不住的一颤。
他用温水将毛巾打湿,替裴鹤之擦掉伤口附近渗出的血水,然后换用生理盐水,仔仔细细地在伤口上擦一遍,将那些污浊的鲜血处理干净。
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的轻柔,裴鹤之还是在他手底下僵硬的像一块笔直的木头,肌肉一阵一阵的缩紧,甚至能看见他手臂上隐隐透出的青筋。
顾念寒迅速给他清理完,敷上药以后再一次替他换上干净的绷带,琢磨着明天一早一定得让医生上来看看。
在他做完全程,房间里始终是无声的寂静,只能听见或轻或沉的呼吸声。
顾念寒不是没受过这种伤,但不至于像裴鹤之这样险些被劈成两半,这样的伤口即便是白日里可以勉强忽视掉它们的存在,一到晚上却再也无法忽视,疼痛争先恐后的从四处爬出来,连躺着不动都成为了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
顾念寒终于处理完所有,将染血的绷带丢入垃圾桶,又冲了一片止痛药给裴鹤之服下去,这才终于缓和下来,顿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第一次被人身体力行的保护这个认知依旧使他感到怅然,裴尚泽的存在只是依靠的避风港,这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在危险前有人冲到他面前,以血肉之躯替他筑起城墙,说心底毫不动容,那都是骗人的。
也就是裴鹤之的身体不似常人,若是身娇体弱的人被这么一砸,保不准要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怔怔地看着裴鹤之,直到止痛药的药效开始,稍微减缓了疼痛,Alpha的呼吸声才终于逐渐平缓下来。
之情他一直没有发觉,现在冷静下来,他才隐约嗅到空气中一顾夹杂着血腥味的龙舌兰的气味。
顶级Alpha无论是体质还是信息素浓度跟普通Alpha截然不同,他们的信息素浸入骨血,就连血液里都会带有信息素的味道。
裴鹤之察觉到了顾念寒眼底乱七八糟的犹豫与顾虑,他撑起身体,伸出胳膊在顾念寒头上揉了一把,有些无奈地一笑:“没事,快休息吧。”
无论是撑起身体还是伸胳膊,免不了又要扯到背后被缝合不久的肌肉,顾念寒急忙把他的胳膊塞回去,动作却小心的像是捧着一尊珍贵的大佛,哪里还敢不听裴鹤之的话,迅速拉灯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