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卧房,廊檐上的玉铃忽然无风自动,齐声振响,丁零当啷响成一片。
姬玉京脸色一变:“糟了,这里布了阵!”
几乎是同时,熟悉的声音随风飘来,山泉般清冽,同时又如宫弦般低沉:“你们要去哪里?”
姬玉京脸色一变,随即意识到,他那点小伎俩,怎么能骗到玄渊仙君。
冷嫣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如释重负,纸包不住火,被抓个正着也不全是坏事。
她垂首行礼:“师尊……”
话音未落,姬玉京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躬身行礼:“弟子拜见仙君。”
“免礼。”谢爻背着月色而立,脸藏在檐廊的阴影里,神色莫辨,袍袖在夜风中飞舞,猎猎作响。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沁出陌生的寒意,让冷嫣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与此同时,姬玉京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几乎将他脊背压弯。
他强压下喉头涌出的阵阵腥甜,扶着阑干,用尽全力站直身体,昂起头。
冷嫣注意到小师兄的异样,忙从他身后走出来,向师父请罪:“师尊别怪小师兄,是徒儿半夜伤口疼,这才传音请小师兄来看看。都是徒儿的错,要罚就罚徒儿吧。”
这无法解释姬玉京假传音信,但她一向嘴笨,也缺乏急智,实在编不出像样的理由。
姬玉京伸手将她往后拽,然而他方才全凭一口气屏着,气一松,在玄渊仙君的威压之下差点跪倒在地。
冷嫣忙上前扶住他。
谢爻不发一言,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两个少年人。
冷嫣看不清师尊脸色,寒意却像游蛇一样沿着脊背往上爬,一切都不对劲,眼前的师父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沉默有时,谢爻轻轻叹息:“嫣儿,你不会撒谎。”
他顿了顿道:“你想去圣地,为师可以带你去。”
“哪里也不准去!”不等冷嫣说话,姬玉京再次拦住她。
谢爻并不看他,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子,他平静地向冷嫣道:“嫣儿,过来。”
语气温柔一如往昔,那个清雅温和,谪仙人般的师尊,似乎又回来了。
冷嫣心底的恐惧更甚,她转头看姬玉京,师兄的嘴角有血渗出来,她知道师父再不收回威压,小师兄很快就会撑不住,连脏腑都要破裂。
她下定了决心,松开姬玉京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师尊……”
姬玉京感到身子一轻,脊背上的千斤重负瞬间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