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隙里有风漏进来,烛火轻跳了跳。
魏鸾瞧着端然而立的男人,惊异于他的脸皮——自打受伤之后,因要时常解衣换药,盛煜的衣裳便都选了宽松简单的,拿锦带在腰间轻轻兜着即可,连扣子都没几粒。这衣裳脱起来半点都不费事,他竟也要人帮忙!
她瞪大眼睛,圆溜溜的黑白分明。
盛煜唇角微动,淡声道:“别愣着啊。”
这就有些耍无赖的意思了,魏鸾无奈摇头,只好伸手将他腰间轻轻系着的锦带解开。宽松的外袍随之散落,她帮着盛煜将衣裳褪下双肩,兜在臂弯。盛煜倚墙而立,任由她双臂绕过腰腹,趁机嗅她发间清香。
美人香软,投怀送抱,盛煜喉结滚了滚。
魏鸾察觉这细微动静,余光瞥见他神情,觉得好笑,揶揄道:“夫君这回受伤,当真是重得很,连宽衣解带都不能自理,穿衣就更难了。明日我早些去西府给祖母和婆母问安,这事儿就交给侍女代劳,可好?”
“你敢。”盛煜咬牙,面露威胁。
魏鸾含笑抬头,语气里藏了几分傲然挑衅,“别不信,我还真敢。”
说着话,又解了中衣的束带。宽松的白衣应势散落,她揶揄完后低眉,目光便撞上了男人光裸的胸膛。右胸一处刀伤划得极深,再往下是腰肋处的伤,敷药后都压以软布,再拿细细的布条缠得牢固,伤势恢复得不错,没有血迹沁出。
伤口藏在软布下面,触目便是贲张起伏的轮廓,硬邦邦的。
因常年习武,腰腹处深浅的沟壑分明。
夫妻俩同榻的时日不短,每回都是裹着严实的寝衣,魏鸾先前瞧见他腰腹的肌肉,还是盛煜手臂受伤那回,从中衣松散的空隙里瞥见,仓促而隐约,却过目不忘。此刻男人精瘦紧实的上身一览无余,对眼睛的冲击可想而知。
而中衣褪去后,他浑身上下就只剩腿裤蔽体。
魏鸾挑衅的笑意微僵,眼睛往下瞧是腰腹,往上是盛煜的脸,唇边笑意深晦。
她忽然慌乱起来,没敢多看,匆忙收中衣。
手指不慎触到他的腰,意料之外的温热。
盛煜便在那一瞬忽然唉哟了声,站不稳似的,身体往魏鸾眼前晃了晃,单手撑住墙壁,倾身将她困在胸前。浴房里热气弥散,门窗紧闭时颇为气闷,他俯身低头,看到魏鸾的脸上不知何时泛起晕红,眼睛四处打转,目光无处安放似的。
柔软的唇却紧紧抿着,揪紧了衣袖强装镇定。
这让他心底涌起难言的愉悦。
遂佯装疼痛地微微蜷缩,脸颊蹭到她的耳廓,柔软又烫热,一路烫到心底里。
盛煜稍稍偏头,气息喷在魏鸾耳畔。
“耳朵好烫,你这是在害羞?”他低声缓缓说着,目光落在她颈间腻白柔嫩的肌肤,想起那日河畔不期而至的柔软亲吻,忍不住拿唇在她耳尖啄了下,果然柔软温热。
魏鸾被火炭烫到似的,紧紧贴在墙壁。
背后板壁微凉,身前却是他的胸膛。
她想推开趁病厚颜无赖的盛煜,怕触痛他的伤口,但若留在此处,盛煜岁数大脸皮厚,她却撑不住。何况,夜色未浓,外头春嬷嬷和染冬她们还在铺床熏香呢。魏鸾心如鼓擂,不敢再逗留,矮身从他臂下钻出,红着脸理都没理他,抬步便往外走。
到屏风后面,稍站了片刻,等脸上的烫热褪尽,才仿若无事地安排就寝的事。
盛煜目送她的身影消失,闷声轻笑起来。
毕竟年纪还小,容易害羞。
……
捂了数天后痛快擦洗一番,盛煜完事时神清气爽。
因盛煜如今只是清了腿上的毒,那几处血肉模糊的伤口还重得很,尤其是洞穿腰肋的那处,若照料不当怕是会累及内腑,每晚换药前仍会有郎中过来瞧瞧伤势。盛煜在仆妇下属跟前向来是威冷刚硬的姿态,自将腿裤和寝衣穿好,才出声叫魏鸾来扶。
魏鸾仍做苦力,摇摇晃晃地扶着他到了侧间,春嬷嬷已在短榻上铺好锦褥软枕,旁边一方矮案,整齐码放着药膏、银剪、软布等物。
盛煜眉目清冷如旧,端正坐好。
郎中已在旁候了多时,瞧完伤势顺道诊诊脉象,说恢复得不错,这两日还宜卧床静养。见盛煜颔首,没有让他多留的意思,便恭敬退出,向春嬷嬷交代这两日该用哪些药膳。
换药的事则仍交给魏鸾。
近前的灯架上烛火明照,两重帘帐外,春嬷嬷和染冬围着郎中,用心记下叮嘱,声音断续传来。浴房内脚步沙沙,仆妇们抬走浴盆后忙着清理满地的水渍,再抬热水准备魏鸾沐浴用的东西。
如此人多耳杂,盛煜倒一脸正经,解开寝衣后端坐在榻上。
魏鸾遂拿手指将药膏焐热化开,慢慢涂抹在伤处,因怕弄疼了他,放轻手脚聚精会神,倒不像方才在逼仄浴房时那样慌乱。趁着给腰肋处包扎的功夫,还将腰腹处紧实的轮廓细看了两遍,而后命盛煜卷起裤腿。
盛煜没耐心慢慢卷,随手往上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