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国已经颁布了命令,禁止一切妖魔精怪和散人野仙等进入邻国,除非获得特别许可,批准出境。
可能是水金书生出身人族,并非魔国的土生,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获准离境。
他决定要到仙国去创造幸福的条件,因为仙国生活比天国自由,同时,他虽失仙职,但仙的身份依然保持,所以他到仙国去是毫无问题的。
临行之前,他曾与芸儿见面。他们在人踪不到之处,举行了一次野宴,倾谈衷情,且有多余的时间在幽静的茂林修竹丛中闲步。
分离在即,他们依依不舍。
芸儿心里既忧且喜,忧的是他要离她而远行,喜的是他可在仙国打一出路,使她将来脱离樊笼,也能进入仙境,与他享受共同生活。
理想与事实的距离虽远,但欲达到这个目的,他们都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同时尚须等候幸运之神降临。
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离别的滋味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得到。水金书生要走了,芸儿情不自禁地与他拥抱着,且热烈接吻,但为了有“目的”的离别,他们心里都感到兴奋。
芸儿口占一律:
“侧侧送君行,依依表我情,推心谈往迹,挥手上前程;晓色浮云动,春声古木鸣,征途天际远,何日复相迎。”
水金书生也赋诗答谢:
“尔亦羁旅客,偏来送我行,异乡难久聚,游子若为情;交深心事合,何以慰平生?虽云暂离别,临歧感慨并,却喜春未老,春心爱晚晴,来岁重相见,花前含笑迎。”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送也罢!
芸儿呆木地望着水金书生离她而去,凄然流泪,一直等到他的身形在远处消失。
水金书生到了仙国,做些不重要的工作,发展情况并不理想,但为了芸儿,他每年总要回到魔国去探望她,如此者三年,他回去三次之多。
在那三年之中,他与她不断地互通音讯,共诉衷情。
他们都用假姓假名,在信里,只谈两地相思,以及普通而言话含意双关的事情,绝对不涉及政治问题,因此,来往信件虽遭当局检查,都能顺利递投。
芸儿早已决定,誓与水金书生终身厮守,所以,日夜祈祷,暗祝他早日发展,到那时,他们的婚事也好由她对家人讲明。当然,这可能仅是理想,但如何实现,那还需要她和他努力同去创造条件。
有次,她寄去一信,但他许久未有复信,使她很惊慌。心里实在想不通究竟为了什么?
她又不敢去信查问,因他们曾在事前约定,任何一方去信,在未得对方复信之前,切勿再发第二封信。
后来他转托朋友到她的家里探问,她才知道自己写错了地址,以致他没有收到她的去信,其实他心里比她更加惊慌。
这件事,芸儿在日记里这样写着:
“由于我写错了地址,寄给他的信谅必遗失了,害得他久久等待,我真是太粗心了。
他委托了友人前来向我探问。我经过仔细追忆,确定是我写错了地址,可以肯定,此信必是无法投递,决非为检查者所没收。
由于我在写信时,心情愉快。所以写了许多热情的话,希望他读到了也觉得有所安慰,不料此信恰被遗失,真所谓造物弄人。
他许久没有接到我的复信,后来我知道他也很惊慌,并且写信来埋怨我,问我不写信给他,是否变心了?他说这种话,简直是神经过敏,谅必是他爱我很深,才会如此想入非非。”
过去,他每次来信提醒她,要她及时回信,但客观的原因往往使主观的努力无法实行。
她想到:他远在万里之外,寂寞无聊,迫切地等待她的回音,可是他接连多次感到失望。当然,他也许正在生气,或者他还是耐心等待着。不管他如何想法,她认为都是正确的,因此,她能体会他的心情。
芸儿并非故意使他等待或失望。她岂有不希望与心爱的人多通款曲之理?其实,她的工作太紧张,忙碌过度,有时,她连吃饭的时间还要争取。不过,她想他一定会谅解她的处境。
她说心里的话,自从她与他有了分不开的关系之后,她老是对他念念不忘。他们之间的分离也不是第一次;但在感情上来讲,她好像还是仅‘初别’的感觉,有时,甚至在白天工作中,或在黑夜的睡梦里,她也想念他。
当她读到他的来信时,除了内心欣慰之外,她又感到她的“室”,就是他的“家”,他的家当然也就是她的室,而他的远地来信使她格外珍视。“家书抵万金”这句诗,在过去她不以为然,但现在,依照她的情况,她就有此同感,体会到这句诗意一点不错,甚至不仅如此,她还进一步想:假如一方面是家书,另一方面是黄金万两,她宁愿舍黄金而取家书。
因此,写回信时,她诚恳地对他说:“我很爱你,你可放心。我写回信虽不能及时,看起来我对你似乎不够热情,但这是由于客观的原因,并不等于我把你忘怀。我永远爱着你,这是我的真心话。以后我的工作可能还要更紧张、更繁忙,而写回信的时间也许愈加拖长,到那时,你就不会对我有别的想法了,因为我要你牢牢地记着我的真心话,那就是‘爱情专一,对你始终忠诚,我永远爱你。’”
在当时的环境、由于魔国准备对外有所行动,内部的每一部门都非常紧张,不论是妖魔精怪,或野仙散人,个个忙得透不过气来。当然,国子监也不例外。
芸儿被委为魔国各机关联合选拔青年的十二主持人之—,动员青年参加军事训练,以便编入后备作战队伍。
这项工作既繁重,又复杂,因有许多显贵的子弟们往往仗着父兄势力,用种种方法规避征调,甚至由父兄直接或间接前来疏通说项,使芸儿做事轻也不得,重也不得,感到非常头痛;有些愚蠢而粗鲁的父兄,居然派遣了门客帮友前住各机关危言威胁,或苞苴行贿,希望他们的子弟不要列入选拔的名单之中。
当然其中有一部分选拔主持人,屈服于恶势力之下,被迫利用职权,徇情通融,或接受了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