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旭在将队伍武装完毕之后,便按照余元良的指示走入了山林之中。
这一次余元良没有跟随路旭一起行动,也没有派向导进来。而是给路旭送了一幅地图,路旭便是按照地图上标示的路线走。
从地图上看,这条路倒是能直达秦凤路外南北两个出口。顺着这条路往北走能直奔与北庭相交的边关,沿着另一个方向一路向南可以绕过官军的围堵深入大梁的腹地。
看起来这条路倒是非常像是路旭和闻元忠都很在意的走私商路,但是路旭却知道这条路不可能是真的!
这种招数在古时候并不罕见,这种路往往都是忽悠官军用的。要是有官军来剿匪,细作就会给官军指示这条路,这种路往往在地图上看不出问题,而且也确实有这条路存在。
但是等官军走上去,等待他们的大概率就是伏击。而且更可怕的是,不管伏击胜利还是失败?官军的处境往往都非常艰难。因为这种路大多都是越走越艰难的,就算官军打赢了,那也是进退两难。
进,前路越加险峻。退,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而且还打赢了一仗,若是撤了就是一无所获,之前的投入可就都白费了。
路旭知道其中的门道,也能看出来沈斌鸿把这一招用出来,恐怕是下了血本和死手的。
可路旭一点都不怕!相反,他还很期待,他很想赶快见识下为祸秦凤路两百多年的山匪到底是什么样的?
之后路上的见闻也确实没有出乎路旭的预料,在刚开始的时候,这条路还算是比较好走。他们在山里转了几圈之后,确实找到了一条看似是被车马压出来的小路。
起初的时候,这条路虽然算不上好走,但也不至于多么的艰难!
可是等到路旭在这条路上走到第二天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前路越发的险峻,大家伙儿的体能消耗得也越来越快。
等到镖队行到一处悬崖边上的时候,看着那条沿着悬崖而走的山路,谢震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若是再这么走下去,不用那些土匪来伏击我们,我们怕是都要被这条路给耗死了。我们必须得想想办法才是。”
路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路旭想了想之后说道:“沈斌鸿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在这条路上消耗了精力之后,再在合适的地方伏击我们。”
“他们敢于这么算计我们,无外乎就是拿捏我们想要知道这条路怎么走?可既然我们已经算定了这条路是假的,那我们就没必要非得按照他们安排的那么走。”
谢震问道:“那如果我们没有按他们安排的走,他们还会伏击我们吗?”
路旭笑着说:“那是当然。虽然我们确实很想知道这条路在哪?但是相比起我们,他们明显更急于消灭我们。只要我们还在,商户们就不可能真心站在他们那边,一切就都还有急转直下的可能。”
“只要有一户商行真的把那条路告知了我们,那对他们就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一次他们好不容易把我们调了出来,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谢震还有些迟疑:“可是大人,沈斌鸿确实是想跟我们决战。但是跟我们打的不是那些山匪吗?那些山匪能那么听话吗?”
路旭说道:“若是从前,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听话。但是现在的山匪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一方面,从外地涌入的商人们,让他们的走私商路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另一方面,秦凤路现在必定是战区。在这个时候推行一些加强封锁边关之类的政策远比平时更为容易。甚至,现在正是朝廷必须要推行这种政策以巩固边防的时候。山匪们必然不希望这种政策可以落地,而有能力阻止这种政策在朝堂上通过的也就只有吴党了。”
“若是在平时,山匪们或许不会这么听话。可现在,他们不敢得罪吴党。放心吧,不管我们怎么做,他们肯定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谢震点头应是。很快,路旭便带着人在山里转了向,开始向着官道而去。
余元良下的这个单子名义上是要将货送去秦凤路之外的大梁腹地。有闻元忠出具的文书,路旭满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官道走出去。
路旭这边刚刚转向,在山林的深处便有人收到了消息。
那人满面虬髯、身形高大,脸上还有一道刀疤。这人名叫裴俊雄是秦岭山匪的大当家的,现在也算是吴家的家臣。
这时的他正带着手下的人远远的跟着路旭,本来他都已经开始停下休息了,却听到属下的人来报,路旭居然转向了!
裴俊雄狠狠地将手中的酒肉扔在地上:“岂有此理!他们怎么敢的?他们不想要这条路了?”
他现在非常的气愤,他的愤怒来自对自己家底的心疼。沈斌鸿对他裴俊雄有信心,但是裴俊雄自己却不敢大意。
山匪纵横秦凤路两百多年,除了他们确实占据地利,而且走私买卖确实赚钱之外。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山匪们的历代大当家都小心谨慎,轻易不敢跟官军正面起冲突。
不管路旭手中的兵马是强是弱?他们都不会轻易和路旭决战,更不用说路旭现在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等他们出来直面路旭的时候,路旭的人应该被那条险峻的山路拖得毫无力气和心气了。
然而现在路旭转向,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之前他们也设想过这样的情况,按照沈斌鸿的指示若是遇上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尽快出去和路旭决战,免得路旭在山里乱转发现了真的那条路!
可山匪雄踞秦岭两百余年,几乎从未和官军硬碰硬过,现在让他干这个活儿他是真的不情愿。
只是一时半刻之间,他又无法在朝中找一个能代替吴党的靠山。他若是不打,这两百多年的基业怕是就要完了!
两杯毒药同时放在了裴俊雄的面前,他哪杯都不想喝,正是处在最犹豫、最痛苦的时候!
就在同时,秦州府之中的沈斌鸿也和幕僚聊起了裴俊雄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