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顺的告别仪式和遗体火化,包括王秀兰捡骨灰的整个过程都有人跟着拍视频,是那个本地民生新闻节目的记者和摄像师,他们是联系到医院寻找王秀兰,得知她在微山殡仪馆后找来的的。
记者黄彩本对王秀兰抱有一定的看法,前两天她在殡仪馆的闹剧,那碰瓷的过程简直叫人长见识,当时她还觉得这个王秀兰是脸皮厚,后面了解到,知道她儿子王小顺喝药死亡的事情后她对王秀兰也有所改观,再调查过王秀兰的家庭背景,渐渐的她对王秀兰只剩下怜悯。
作为记者,既要感性又要理性,但是当她的感性超过理性时,她就做了一篇特别报道,标题就是王小顺与王秀兰,非常的简单粗暴,黄记者没有去考虑这个话题的讨论程度或者对民生是否有什么作用,她只是想让大家看到这个世界上曾经有王小顺这样的人,他努力,像是萤火一般在漆黑的夜里散播自己的光芒,哪怕那光芒是幽暗的是毫不起作用的,但是他努力地让自己变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光。
他虽然贫穷,过的拮据,却一直靠着自己的双手努力的走着;还有王秀兰,这位普通的大山里的女人是那么的有眼界,砸锅卖铁让孩子走出大山,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为她的孩子寻求一个真相,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去验证。
她想,她应该为这样的母亲和儿子做一些什么。
……
王秀兰拿到王小顺的骨灰后,站在那里久久无法迈步,她的儿子哭声嘹亮的来到这个世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最后正剩下这一点骨头才能证明他真的来过。
“姜大夫。”
一开口,王秀兰的嗓音沙哑得像是生了锈的锉刀在磨砂胶皮轮胎,低沉刺耳,“我和我家小顺给您添麻烦了,大恩大德这辈子无法回报,下辈子吧,我给您当牛做马。”
姜小米默默摇头,她不需要这些。她红着了眼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个母亲失去了她的孩子,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她用什么来安抚她?用什么东西可以替代她的全世界吗?
没有,她绞尽脑汁地去思考过,没有答案。
看着王秀兰绝望的空洞的眼睛,任何话讲起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如果死掉的是我就好啦,可惜我命太大了,喝了药都死不掉,我命硬克死了我儿子,不怪别人的。如果知道我儿子飞出大山后就……遇到这种情况,我宁愿他考不上大学,过不上好日子,我只要他能活着。种地也好,捡垃圾当流浪汉也好,我只要能看到他,看到他活着,听到他能喊妈妈。”
王秀兰喃喃着,声音不大,却让全场人都听得揪心。
黄记者突然想到了她能为王秀兰和王小顺做的事情,去看嫌疑人,去看刘羽嚣和刘羽嚣的妈妈,去看看他们的忏悔,让他们给王秀兰和王小顺道歉!
黄记者把这个想法跟王秀兰说完,王秀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我要带着小顺去看看。”
就这样,黄记者联系到警方那边商量好后带着王秀兰,姜小米和赵媛媛一同来到看守说。
刘羽嚣妈妈以为家里人来送东西看望她的,她来得很快,倒是刘羽嚣从男监出来时拖拖拉拉的,他妈都坐在探监办公室内好一会儿,他才姗姗来迟。
两个人都关在这边的看守所,只不过不在一个方向,一个在男监,一个在女监,这两天进来两个人也没碰到面,现在碰到,刘羽嚣妈妈很激动,“儿子,一会儿你爸爸说什么你都要听着,不要跟他急,他要是能找到人托关系,也许咱们能早点出去。”
刘羽嚣脸上瘦得都快没肉了,他眼神恍惚,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他爸不可能来,他被关监狱之前他都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其实他也想劝劝他妈别想着他爸来救她,他爸……忙着了,可他不想开口。
她妈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恨铁不成钢地骂上,“你说说你成什么样了,绝食了?王小顺都已经死了,咋呢,你想去给陪葬吗?”
刘羽嚣没有给反应,还那么坐着,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个雕像,只有胸脯起伏的呼吸让人看到他是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