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野气得摔门而去,容澄听着重重的关门声,默默盖上被子,把自己往被窝里藏了藏。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说,比如“之前明明是你自己承诺等短信的风波过去以后我们再离婚的,为什么你现在反悔了?”“我又不喜欢你,你条件那么好完全可以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虽然我没有喜欢过谁,但我听别人讲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会很辛苦,你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容澄没有问出口——陈不野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又或者说,自己身上哪一点值得陈不野喜欢?
类似的问题容澄曾经也问过秦衍晟,当时两人应该是聊到了什么话题,容澄随口问了出来。秦衍晟以为容澄是在测试自己的忠诚度,开玩笑地回答容澄身上每一点他都很喜欢。
后来秦衍晟才发现那时容澄是在认真地询问,并不是在怀疑秦衍晟对他的感情,他是真的不懂。
陈不野走后卧室陡然陷入了安静,容澄又累又困,自己在那里琢磨不出答案,很快就睡着了。
睡前陈不野威胁他的那些话好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容澄一睡着就开始做梦。梦里陈不野拉着他的手去大街上,跟每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路人讲“容澄喜欢陈不野”。
梦境的容澄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现实里的容澄好像也因此受到了影响。他不安地翻了个身,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是睡得很不安稳。
到了上班时间容澄完全没有醒的迹象,陈不野重新回到卧室,站在床边默默看着容澄的睡颜。然后弯下腰,伸手摸了摸他睡得温热的脸颊。
陈不野掏出手机给陈延生发消息,要到了容澄公司高层的电话。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卧室门口,拨通了那个号码。
新领导一听到陈不野的名字立马殷勤地同他打招呼,两人客套了几句,陈不野很快替容澄请好了假。
挂断电话以后他站在卧室门口朝里望,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容澄这一觉睡到了半下午,他醒来的第一感受就是疼痛——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好像都被拆掉了,尤其是腰腹那里,完全使不上力。
床头摆放着容澄的手机,他艰难拿了过来。第一眼看到了时间,第二眼看见了陈不野给他的留言。
容澄无声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慢吞吞地爬下了床。洗漱完以后他朝楼下走,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容澄现在需要迫切吃点什么。
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容澄翻出一包速食饺子把它煮下了锅。煮好以后他端着碗坐在了餐桌上,一边吃一边去看微信里其他人给他的留言。
赖雨青在得知容澄生病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来关心他,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第二天就病得不能来上班了。
消息是上午发来的,时隔好几个小时容澄给了赖雨青回复——感冒了,明天就好了。
他是按照陈不野给他的留言来回答的,而陈不野的原话是这样的——替你向领导请了假,说你感冒了。你好好在家里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门,如果我下班回家没有看见你就完蛋了。
和以前撒娇卖乖截然不同的风格,这条留言看起来霸道又幼稚。容澄咽下嘴里热腾腾的饺子,却也不敢不听陈不野的话。
赖雨青正坐在办公室里摸鱼,看见容澄的回应精神一振——是不是空调吹感冒了?我跟你讲这种天气很容易得流感的,你自己注意点。
容澄有点心虚地回了一个“好”。
一碗饺子很快都进了容澄的肚子,吃完以后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坐在了沙发上看电视。
切到的电视频道正好在放映一部爱情类的电影,容澄躺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从前秦衍晟喜欢带他去看音乐剧,容澄时常坐在台下看那些音乐剧演员为爱情喜悦、愤怒、伤心、悔恨。每一次容澄都会看得很认真,但他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艺术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它的共情能力,容澄无法与那些演员共情。就像雾里看花,他并不能理解喜欢、爱情所牵动出来的各种情绪。
所以他才会劝陈不野放弃,那些音乐剧演过好多求而不得。容澄用加减法去推,陈不野对自己好明显多过于他对自己坏。他想象了一下陈不野为自己伤心的情景,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忍心。
陈不野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客厅电视里的爱情电影已经演完了,现在换成了另一部诙谐类的搞笑片。容澄侧躺在沙发上睡得很香,也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他在背后垫了好几个靠枕,又抱着一个靠枕在睡觉。陈不野换好拖鞋悄悄地走过去,脚边掉落着一个靠枕,他弯腰捡起来。容澄脑袋一点,冷不丁地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