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弥漫着雾气,笼罩着车厢内荒唐迷离的绮糜。空气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挥散不去的潮热,两人窝在驾驶座椅上说着的话,昏暗的车厢好似融入一盏春色般盈盈袅袅。
周祈年扯出几张抽纸给她擦身子,“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女人是水做的。”她软趴趴地躺在他怀里,理所当然地享受被他伺候的感觉。她倒也不是累,就是靠在他身上很安心,双眼阖着,嗓音也像是浸泡在水里,雾蒙蒙沉闷闷的,“一天到底要来几次啊,我感觉我才是被你榨干的那一个。”
周祈年笑意松散,将餐巾纸扔出车外,车库里一堆揉成团的餐巾纸,他待会儿晚点回来再清理。他动作熟练地给云盏穿衣服,“手伸出来。”
云盏伸出手,乖乖地套好毛衣。她下面穿了条裙子,裙子这会儿还齐整地穿着,穿好衣服后,云盏拿起手机看了眼,装腔作势地挑衅他:“就二十分钟啊?”
周祈年看到她脸上写着“你是不是不行”的蔑视神情,他抬脚垫了垫她,她整个人不受控地往上弹了下,头差点儿碰到车顶。好在他时刻注意着,手护着她脑袋,顺势仰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别有深意地叹了口气,“我倒想再折腾一会儿,但是都快七点了,你爸饭菜快烧好了,我们要是晚点儿到,估计他会对我有意见,他其实现在对我也挺有意见的。”
云盏搂着他脖子,眨着眼,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他是对你的头有意见吧?”
周祈年束手无策地靠在椅背上,他笑不太出来,还挺苦涩的:“我是真没想明白,原来我在未来岳父的眼里,就是个秃头女婿。”
“这话不对,应该是,一个优秀的秃头女婿。”云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
周祈年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
“好啦,植发机构的人不是给你作证了吗?不过我真没想到,我爸竟然真的会带你去植发机构。周祈年,我还是觉得你头发长一点儿好看。”
“我短发你不都爱我爱的不要不要的?”他理直气壮的吊儿郎当。
云盏不甘示弱,也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你头发再长一些,我能爱你爱的死去活来。”
“怎么个死去活来的法?”
“以后死了和你埋在一个地方,行吧?”
“本来就埋在一个地方。”周祈年伸手勾着她的头发玩儿,她的头发细细软软,发梢上有很好闻的果香,浮荡不羁的语调,慢悠悠地说,“要不这样,等我头发稍微长一些,咱俩领证去?”
云盏愣了下,趴在他的胸口的脑袋往上仰,视线滑落在他刀鞘般锋利的喉结处,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速度很慢,她像是被感染,说话语速也逐渐变慢,“行啊,领证就领证呗,反正迟早的事儿。”
头顶传来他得意忘形的笑声,他越笑越猖狂,双肩都在抖,胸口处的起伏拍打着她的脸,向来震动从容的云盏,也被他这种狂妄嚣张的行为搞得不太好意思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拨开他的衣服,沿着他腰线紧实的肌肉掐,连掐好几下,他非但不喊疼,还从喉咙处挤出几声闷哼声响,意有所指道,“别蹭了,再蹭真没法把你放下去了。”
云盏无语。他的“没法下去”哪里只是单纯地没法把她放下去,还是他自己那里没法下去。这帐篷才收了多久,怎么又支起来了?她一只手推开车门,动作麻溜迅速地从他身上下来,还不忘对着车窗整理衣服和被他弄乱了的头发。
到家的时候正好开饭,半桌的河鲜,都是周祈年和云霄岳今天下午在室内渔场里钓的。云盏吃鱼挺挑的,她只吃没什么刺的鱼,有刺的鱼还得挑刺,挑不干净还有可能卡喉咙,她小时候就被卡过一次。试了土方子,一口气喝一碗醋,恶心的想吐,到头来还是没吐出来东西,但鱼刺还卡在嗓子里,最后被送进医院。自那以后,她对吃鱼这事儿就有了心理阴影。她爸也知道啊,怎么还做了这么多鱼?
很快她就知道了云霄岳为什么这么做了,他笑眯眯地说:“我家云朵吃东西也分,好比如说,你问她吃不吃水果?她说不吃,但是如果你把水果切盘了放在她面前,她肯定吃。吃虾也是,你拿着一盘虾问她要不要吃虾,她肯定不吃,但是如果你把虾壳剥了只剩虾肉给她,她肯定吃。”
周祈年何等聪明,文弦而知雅意,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碗里,一顿饭没吃几口,光给云盏挑鱼刺了。他低着头,侧脸神情认真专注,注意到云盏在看自己,他转过头朝她挑了挑眉,一双风流剔骨的桃花眼里满满当当都是她,“想吃了?等会儿,挑干净了再给你。”
一旁的云霄岳听到也只是虚晃着来一句:“祈年啊,你就是太惯着她了,都多大了,还要别人帮忙挑鱼刺,她又不是没有手?”但看向周祈年的眼里,满
是赞许之色。
云盏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其实哪怕云霄岳不说那些话,周祈年也会给她挑鱼刺的。主要还是云霄岳没亲眼见过周祈年和云盏谈恋爱的样子,他要是见过,一定不会这么明里暗里地暗示周祈年让他给自己挑鱼刺的。对周祈年而言,这些都是爱云盏的过程中,微不足道的一桩小事。
吃过晚饭,周祈年陪云霄岳看了会儿电视,今天没有喝酒,他也没有理由留宿了。云盏洗漱完后想下楼倒杯水,快到厨房时隐约听到里面两人的交谈声。
“我看周祈年挺好的,我助理都认识他,听我助理说,他之前在国外游戏工作室工作的,那个工作室就他一个中国人,人特优秀,而且还低调。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种男孩子,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的,不是说他妈妈是高中语文老师吗,怪不得能教出周祈年这么优秀的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