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道访,不知有何贵干。”
燕齐灏轻问,话音刚落,那人便撩起遮脸的斗篷露出一张苍白而又憔悴的脸庞,燕齐灏一惊,手中书册不禁掉落在地。
“拜见太子殿下。”
达依下跪行礼,娇柔的身体如同拂柳弱不禁风,燕齐灏难已克制自己的冲动,起身走到她面前想要扶住,双手刚伸出来却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夫人免礼,听闻您身体抱恙得在房内静养才是。”
……
“这么晚了,你别每天都等,早点睡觉才是。”
“你不在,我睡不着。”
……
听到他温柔疼惜的声音,达依似乎回到了从前,想要拼命遗忘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她用力握紧双拳感觉指尖刺入掌心的痛楚,可惜这远远比不上她的心痛。燕齐灏静静地凝视着她,朝思暮想的身影终于出现了眼前,可他一点都不高兴,是因为她的满头白发,还是因为这陌生的感觉?他不清楚眼前的人儿还是不是那个纯洁善良的姑娘。
“深夜扰您清静实在不该,但心中有事不吐不快。今日早朝多谢殿下之言,奴家感激不尽。”
话落,达依又重重磕拜,燕齐灏顾不上男女之别马上伸手将她扶起,她的手臂细得几乎一折就断,燕齐灏看着心疼不已。
“你瘦了。”
他轻声低吟,浑厚低沉的声音轻轻萦绕在她的耳畔,曾经晏楚也说过同样一句话,而他最后也走了,不管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终究都是一样的狼心狗肺!
达依轻声抽泣,一半是发自内心另一半却是装的,燕齐灏受不了痛苦的煎熬,用力将她搂进怀里。
“别,别这样,我已有了夫……”
达依推搡着他山一般的身躯,燕齐灏听到这话像被一盘冷水从头浇到脚,他立刻松开手转身面壁而立,悲痛欲绝的表情深隐在了暗处。
“刚才一时失态,望夫人见谅。”
达依同样悲痛欲泣,可是想到曾经心中哀伤就被怨愤替代。自己遭受的罪孽应该全归功于他才对,怎么能对他有半点情愫?她暗暗打算着决定向他讨回那笔孽债。
达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混乱的思绪,然后沉声说道:“今日还有一事有求于殿下,如今玄粼国有意挑起争端,丹兰怎么能置之不理,现我下有五千精兵,望能随殿下一同上场杀敌。”
“什么?!”
燕齐灏惊骇不已,他转身异常严肃地盯着达依问:“你要和我一同征战?”
“是。”
达依眼眸低头,神色平静淡然。燕齐灏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深吸几口气,冷冷地吐两个字:“不行!”
“为何?”
“沙场不是女人能呆的地方!”
“女人?呵呵……”
达依阴冷地笑了起来,然后一步一停地到他面前。
“我也想做个女人,我也想和别的女人一样能与心爱的人共渡一生,可现在呢?看看我,你看着我!”
达依猛地抓起一把白发贴到他眼前,酒色瞳仁鲜红欲滴,燕齐灏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双眸,深邃的眼眸似忧似怜。
“看到了吗?你觉得我还像女人吗?”
燕齐灏一怔顿时无语,达依见状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然后半跪在地毕恭毕敬道:“吾夫卧床不起,穆措年纪尚幼,丹兰皇族无人可用,再拖些时日恐怕兵权就落入旁人之手,复国更加无望。光复丹兰是吾夫夙望,我必当尽力相县,望陛下成全!”
忽然之间,她像是变了一个人,燕齐灏望着轻笑了几声,呵呵呵的声音无奈而又能凄凉。
“你真得这么爱他吗?”
达依垂眸避开他期盼的目光,果断坚定地回道:
“是他救了我的命,是他治好了我的双眼,除了这一条命我没什么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