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愿抿住唇,只瞅着对方。换做往常,章书闻面对余愿模棱两可的回答会极有耐心,但近来发生太多事情,他没有办法细致地去猜测余愿的想法,只叹了声,伸手收走了余愿的碗。
他迅速将碗给洗了,转过身见到余愿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着。
章书闻意识到不该把坏情绪传染给余愿,压下浮躁,正想缓和气氛,陈永乐的电话打来了。
“书闻,我快到人医了,你到哪儿了?”
“就出门。”
章书闻把双肩包背上,“走吧。”
四月,广城已经开始潮热了,但风还是带着些凉意,从公交车后座的窗户吹过章书闻的发缕。余愿板正坐着,时不时瞄一眼靠窗的章书闻,可是对方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未回应他的目光。
公交车路过减速带,几个颠簸过后,章书闻精准地握住余愿的手,嘱咐,“坐好。”
他依旧没有回头,却牢牢攥着余愿的五指,直到车子平稳停下。
章书闻牵着余愿下车。陈永乐已经在医院的门口等着,一见着二人就小跑上来,热情地打招呼,“愿仔,好久不见。”
余愿认出陈永乐,腼腆地笑笑。
三人一起进了医院,抵达多人病房。章雄的病床在最靠里,一进去就闻到浓厚的消毒水味。住在他隔壁的是一个老人,一直在咳嗽,前来探望的家属围在床前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还有护士拔高了声换药,整个病房乱糟糟的。
陈永乐很上道地拎了个果篮,“叔叔,祝你早日康复。”
章雄头上裹着纱布,黝黑的皮肤透着灰,见了陈永乐露出笑,“人来就好,不用带东西的,快坐,快坐。”
章书闻将一侧的红色塑胶凳抽出来,几人入坐。隔壁床的老人好不容易止了咳,又闲不下来跟章雄搭话,“呢d都系你个仔啊?”
老人的口音很重,说话又含糊,章雄听不太明白,搔搔脑袋笑。
陈永乐摆手,“唔系啊阿叔,我系佢同学。”
老人又震天动地地咳起来,拿着痰盂吐出一口陈年老痰,他家人匆匆赶来,“老豆,医生都话你冇成日同人讲嘢,我唔该你快点瞓觉”
家属唰的一下将隔离的白布给拉上了,依旧隔绝不了噪声。
余愿显然不太适应这么嘈杂的环境,拘谨地坐着,余光瞥见对面床打点滴的病人,那双手干瘦得像树皮,眼睛慢慢瞪大了。
章书闻注意到余愿的变化,用身体挡住他的部分视线,安抚道:“阿姨待会就来了。”
陈永乐善谈,知道章雄喜欢听什么,一个劲地夸章书闻,又是说章书闻成绩有多好,又是说老师有多赏识章书闻,又是说章书闻在学校有多受欢迎,收了多少情书,把章雄乐得一直笑。
章书闻听他越说越夸张,拿手捶了下陈永乐的肩,“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