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摇了摇头,道:“你说荀敬他们旨在拖住亲军,这是对的,但是想一口吃掉,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肃顺也不是傻子,怎能心甘情愿束手就缚?如果我猜的没错,荀敬这个时候是在等恭王。”
“恭王?!”
“对!骁骑营造反,不过是恭王起兵的口实罢了。打了勤王平叛的旗号,这就是出师有名。肃顺依为心腹的那几位大帅都在外面,远水解不了近渴;恭王的大军一到承德,那行宫这边可就是他的天下了。——这才是他的根本意图。其实说穿了,骁骑营跟虎枪营,不过是一个诱饵、一个幌子罢了。恭王回头第一个要灭掉的,十有**就是这两个营!”
“声东击西,反客为主!好计!”程通失声道,“你是说那两个营的两千多号人,回头就成了替死鬼?”
沉默半晌,萧然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只是这位恭王,手段也忒毒了些!只盼段大哥那边半的顺利些,或许一切还来得及……”
无意中回过头,看到黑暗中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纤细背影,忍不住苦笑。心里暗暗的叹了口:唉,喜欢反客为主的,又何止是恭王一个人呢!……
第六十八章 意外惊喜
恭王的处心积虑,现在萧然并不放在心上。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雪瑶娘俩的安全。
雪瑶是不是还活着,萧然一直不敢去想,但是又偏偏忍不住。荀敬跟肃顺不同,他还没有用雪瑶来威胁萧然的必要。并且叛军出逃,携带一个无关紧要的俘虏作为负担,这种可能性是不言而喻的。如果真的象兰轻卓说的,雪瑶已经落到了荀敬的手里,那么娘儿俩活下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事实上萧然倒希望肃顺是在骗她利用它,因为那样的话,最起码还可以保住性命。
相公,我等你回来……
相公,早点回来……
声音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萧然的心也在这黑暗中默默煎熬。曾经无数次的想不顾一切的杀进敌营,但是面对的毕竟是五千多人的大营,理智最终还是让他一次次的冷静下来,在段兴年回来之前,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可是事情还是出了岔子。夜半的时候,花和尚救人心切,偷偷的带了自己小队的弟兄摸了过去。有狙击手事先监视到的位置,干掉外围明暗哨的时候也都还算顺利,但在潜入大营的时候,还是被荀敬、瑞林等人加派的巡逻队发现了。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沉寂的夜空,整个山谷顿时沸腾起来,喊杀生、枪声响成了一片。萧然跟程通等人从睡梦中惊醒。火速率人来支援。
五千多人地营盘一旦发动,势如潮水。花和尚的第三小队尽管骁勇异常,但是面对四面源源不断涌来的叛军,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抵挡不住。萧然从山上看到,心急如焚,一面命狙击手火力支援。一面让刘涛率领其余的弟兄下山接应。
大营里熊熊营火的照映下,叛军基本上就是狙击手地活靶子。几名将佐首先被干掉,失去指挥的叛军顿时乱了阵脚。程通的特别小队已经趁这个当儿架起了短管曲射炮,十二具炮筒不断喷射着怒火,弹着点从辕门一路延伸,硬生生的将包围圈撕了个口子。
刘涛这时也带人杀到,香瓜手雷接二连三的丢了过去,跟下雹子一样。叛军哪里见识过这东西。开始瞧见丢过来黑乎乎的一个铁疙瘩,还瞅着直愣神,不成想轰的一声,周围立即卧倒一片。一时胆战心惊,退避不迭。花和尚趁机带着人枪上刺刀,一通肉搏,旋风一般杀出敌群。
叛军由于没有了岗哨,也不知道四面究竟有多少敌人,一时乱了阵脚。但几轮枪响过后,就已从枪声中分辨出。这不过是偷袭的小股部队,当即组织起来,疯狂反扑。花和尚这时已经杀红了眼,索性挥舞着钢枪,掉头要杀进去。刘涛拦腰保住,命几个兄弟死命架了回来。其余人交替掩护向山上撤退。
萧然深知敌人一旦冲出营盘,凭这一百来号兄弟绝难抵挡。当即调过所有狙击手何炮手,交叉火力封锁营门。叛军气势汹汹地正要杀出,十多发开花炮弹一起飞了过来,辕门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门里的士兵慌忙后退,而那些脚快跑出来的全部成了狙击手们绝佳的猎物,一阵清脆的枪响,全部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叛军顿时嚷了起来:“灭营火!灭营火!”不一时。营火熄灭,狙击手失去了目标,喊杀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但是由于双方都看不见虚实。叛军也不敢贸然出营,只能在大营中虚张声势。
程通带着炮手仍然不时的丢出一两枚炮弹,火光起处,一片鬼哭狼嚎。刘涛已经带着花和尚撤到山上,合兵一处。利用夜色的掩护,队伍悄然撤退。
一口气撤出七八里地,一路埋下暗哨,这才算稍稍放心。点人数,花和尚的第三小队十七人失踪,十二人挂彩,其中有两个是重伤;刘涛小队也有四五个挂了彩,并且死了一名兄弟。萧然怒不可遏,一枪托将花和尚砸到在地,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抵在他胸口:“你的兄弟都死了,你还活着干吗?”
“我……”花和尚懊悔无限,狠命捶着自己地脑袋。程通和刘涛慌忙跪倒,叫道:“求大人开恩!”
众兄弟也纷纷跪倒一片,都叫:“大人开恩!”萧然怒道:“他这是违抗军令,你们也想跟他一样么!”
众人哑口无言。林清儿在一旁拉了拉萧然的衣袖,道:“他只是一心想救路姑娘,你就饶了他这一回……”
“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萧然大吼道,使劲甩开了她的手臂。
“你……”林清儿气得浑身直颤,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猛一跺脚扭过头去。
萧然死死盯着花和尚,低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和尚一拳砸在地上,道
尚自知罪不可赦,要杀要寡,全凭大人处置。可是囊的死了,实在不甘心!念着兄弟是一路跟着大人从碾子山杀过来的,只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救出路姑娘,也算是替被我害死地兄弟们了了心愿!那时不用大人动手,和尚自己割了脑袋!”
“求大人成全!”一百来个弟兄齐声低吼。
看萧然低头不语,程通跟刘涛趁机劝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少一个兄弟,就少一分力量。过了这当儿,大人无论怎样处置和尚,弟兄们绝无二话!”
经过这一番折腾,明早叛军必然大肆出动。身处险境,两人这话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萧然沉默良久,道:“好,这颗脑袋先留在你脖子上待几天。从现在开始,谁再敢轻举妄动,违抗军令,格杀勿论!”
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瞧萧然脸色阴沉的吓人,谁也不敢再多言,就地宿营。程通不放心,亲自去加强岗哨。花和尚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地上,一夜无语。
萧然走上山坡,心里好一阵烦闷。死的这十多个兄弟固然令他上火,但更要命的是给这么一闹,叛军必然加强戒备。再想偷袭,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尽管他心里明白雪瑶此时还活着的可能何其渺茫,但是最起码,这也是一线希望!
林清儿就在不远地地方低声啜泣,萧然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可是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管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是雪瑶跟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你们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