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一落座,沈子衿就给他挟了菜:“剿匪的事怎么说?”
沈子衿也没打算在饭桌上算账,否则好好一顿饭就没法吃了。
他注意到楚昭已经换了身衣裳,腰间还带着龙凤佩。
沈子衿摩挲了下袖袋里的玉佩,他先前还在纠结戴或不戴呢。
碗里全是楚昭喜欢的菜,楚昭动了筷子:“他们安于享乐,扎寨的地方真是个找死的好去处,好打,今晚先让人围了山,放出劝降的风声,那个什么王要不降,明天就打。”
即便刀王不降,底下一些小弟和喽啰们也总有害怕想跑的,虽然对面是乌合之众,但打起来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两人聊着正事,好像其余什么都没发生,和平吃完一顿饭,直到晚饭结束,搁下筷子。
筷子在碟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楚昭:“我觉得我们该谈谈。”
沈子衿非常赞同:“我们是该谈谈。”
侍从们撤走了碗筷碟盘,院子里就剩了他俩。
今夜无风,院子里骤然安静,花草们没嘴巴,静悄悄待着,草丛里两只蛐蛐摆动着触角,相互对峙,蓄势待发。
僵持片刻后,蛐蛐扑了上去。
沈子衿先发制人,开口:“你——”
楚昭后来居上,事实牌打得势如雷霆:“孤身闯匪窝、宵衣旰食还感冒,你怎么解释?”
沈子衿猝不及防被岔开话头,下意识反驳:“谁孤身了,我带了人的。”
楚昭:“哦,那其余都是真的了。”
沈子衿一哽。
甫一交锋,居然是他占了下风,被楚昭牵着跑了,这怎么能行?
沈子衿重振旗鼓:“这些都是小事,何况我知道剧情,飞虎帮向善,我待在里面也能更好圆上整件事。”
“问题就在这里。”楚昭坐得笔直,认认真真看着沈子衿的眼睛,“你太相信原著了。”
沈子衿愣了愣。
楚昭:“飞虎帮里可能存在危险,就算匪首向善,底下的人也一定全部齐心协力吗,万一当中就有想抓了你邀功,或者对皇家和官员都恨之入骨的人呢?你聪慧,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把东宁带在身边,让他藏到了其他地方。”
“可你自己却敢以身犯险,”楚昭一字一顿,“我刚说得不准确,不是你太相信原著,而是你真的没把自己当回事。”
沈子衿张张嘴,想反驳什么,但却抿抿唇,沉默了下去。
他曾一心觉得自己格外懂得珍惜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又不是没私心,但楚昭说的话却全都是事实。
他要是大胆到完全信任原著,无脑莽撞,为什么不把东宁也带进飞虎帮?就是因为他其实心知肚明,凡事没有绝对,他不能让东宁跟着自己冒险。
可为什么他自己进入匪窝就不以为然呢?
今朝被楚昭骤然戳破,沈子衿才发现,他好像没有自以为的那么自私,好像……当真没把自
己看得有多重。
沈子衿以为自己有自知之明,学不会爱其他人,可到头来,他竟是连爱自己也没做好。
沈子衿不仅是唇线,整个人都绷紧了,他的手死死拽着袖袋里的玉佩,温润的玉却将他手指硌得生疼。
楚昭一看沈子衿的神色,架起的那点态度立刻软了下来,不仅心软,还心疼。
本来语气就没多重,这下更是硬气不起来,楚昭努力板着的脸松了眉眼,放轻声音:“我不是想责备你,就是……希望你多在乎自己一点。”
沈子衿捏着玉佩的手指再度收紧,片刻后,缓缓松开了。
……楚昭确实是很喜欢他,这么一看,楚昭居然比他更在乎自己。
在等楚昭回来的时候,沈子衿心念繁杂,一会儿L心脏加速噗通直跳,一会儿L面颊升温薄云红霞,乱七八糟的事想了一大堆,怎么也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