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陪着江暮雪又看了一会儿冰嬉,天色突然急骤灰暗而下,漂浮着团团铅色的乌云滚滚,远看厚重而压抑,伴着凛凛的寒风,凌空洒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让人睁不开双眼。
江府的车夫去探路回来,说雪下的急,回去的路经过山林,恐有危险,安全起见,不若就在渡口安营一宿,待明日雪停了,自然能顺利返回都城。
江暮雪一时也没有了主意,看向闻溪,她依稀记得,上一世的确是有这样一场大雪封了山林,殷煜珩确实也是一宿未归,害的她在书房门前苦等了一夜,差点没被冻死。
“既然如此,还是听马夫的,明日雪停了再回去就是,只是无法送信回去,家里人怕是要担心了……”
“无妨!”殷煜珩不知何时大步走了过来,“我已派人飞鸽传书,沈灼会代为通知各府。江小姐若是不嫌弃,有闻溪陪着,就住殷家军的主将帐篷,我去跟新兵们挤一挤便是。”
闻溪睨着眼睛,总觉得殷煜珩的态度奇怪,却还说不上到底哪里有问题,之前他对江暮雪的态度和今日简直是判若两人,难道他真的打算跟江家议亲,太子那边又如何交代呢。
闻溪还在思虑,江暮雪反倒满脸开心地看着她,“闻溪姐姐,那我今晚……也只能跟你睡了,嘻嘻。”
殷煜珩抬起大手,掸了掸闻溪头顶的积雪,淡淡地说道,“他们打了个摔伤的傻狍子,晚上烤了吃,先去营帐里歇着吧,好了喊你们。”
闻溪翻了个白眼,刚才摔倒的样子八成被这家伙瞧了去,‘怎地花名取没完了是吗,你才傻狍子!’
新兵营上百人,很快就按圆形立起了八个营帐,将主帐围在中心,风寒不易侵,且很是安全。
渡口有几户猎户,每年招待伶人班子和游玩的宾客,也会备些老烧酒,冬日里驱寒最好的就是这一口。殷煜珩带着几个兵卒去搬了四坛子回来,说新兵们操练辛苦了,靠近岁末,大家全当提前过年,不分兵将,就着烤野味,喝得痛快。
殷煜珩也给闻溪和江暮雪送过来两碗,“这天寒地冻的野外,喝上一口暖暖身子也好,不碍事,本将军在,殷家军在,江小姐放心。”
江暮雪豪爽地接了过来,看着闻溪得意道,“有闻溪姐姐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切~不就是一碗烧酒吗,我往年练习冰舞也会吃酒暖身,莫要小瞧了本姑娘。”
说完,一口气便将碗中中烧酒闷了底朝天,旁边兵士们看的起兴,纷纷拍手叫好,江暮雪便来了兴致,又喝了一碗。
闻溪本来还想劝她少喝,刚要起身,却听见身边低沉一声,“管好自己,小心引火上身。”
她惊而转眸,看见殷煜珩坐在那儿冷漠的小口抿着碗中酒,脸上看不出喜怒,却隐隐的让人背后发寒。
天完全黑掉之后,风雪大作,大家都回各自帐篷里休息,不多会儿就能听见其他军帐里鼾声四起,闻溪被吵的难以入睡,身边江暮雪倒是心大的很,胳膊和腿都搭在自己身上,也不见外。
突然传来马儿嘶鸣之声,好好地马若不是受惊不会鸣叫,闻溪起身披上了大氅,掀了帐帘,轻着步子去拿火把。或许是什么野兽惊扰了马匹,万一伤到了马,明日返回都城怕是麻烦,倒不如壮着胆子去看看。
闻溪把注意力全放在几辆车辇的方向,全然没有发觉,身后一个黑影步步逼近,之前明月被云遮住了光亮,这会儿风把云吹走,那黑影才渐渐映在闻溪眼前的雪地之上。
等她发现为时已晚,猛地伸出来的大手把她的嘴捂了个严丝合缝,另一只手将人抱起掠走,地上只剩下闻溪拿着的那个火把,一阵寒风卷着雪将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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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蒙蒙亮,闻溪长长的翘睫微微抖动,黑色裘绒之上,雪白的香肩半露在外,被健硕的臂膀环着。
她又往温热的胸膛里蹭了蹭,却听见,“既然醒了还装?本将军的手可被你枕着一宿都枕麻了,还不肯起来吗?”
闻溪微微睁眼,对上了殷煜珩那双星空般的深眸,这样的天气呵气成霜,她的脸颊却滚烫的像要冒出火来。
想起昨夜,当她发现是被殷煜珩抱进这四处透风的车辇,也不只是因为太冷还是别的什么,闻溪不仅仅只做迎合,她比以往更主动了些,甚至情到浓时,便也在他的胸前狠狠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