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在山上热闹的城镇落脚,而是留在了戒备森严的港口,聚精会神地在水手、游人和商人中间寻找他们的猎物。港口上形形色色的船只来了又去,人们匆忙地在船只、旅店和妓院之间穿行不息,无论是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还是阿拉伯人,都没人回答他们逢人便问的那个问题——
“您见过一个瘦高个、手很宽、脸上有道伤疤,想到巴伦西亚去的男人吗?”
在分头毫无结果地找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回到了主码头。
“他肯定是要去巴伦西亚的,肯定是。”埃齐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万一不是呢?”达·芬奇说,“要不然我们直接包一条船去巴伦西亚算了。这么磨蹭下去不仅要耽误几天时间,说不定还会耽误追踪米凯莱托。”
“说得对。”
“金苹果是不说谎的。他一定到那里去过——要是运气好的话,他可能就在那里。只是我们到那里以后要找个靠谱的人问问。”
有个妓女侧身走过来,露齿一笑。“对不起,没兴趣。”马基雅维利想把她轰走。
她是个大约四十岁的漂亮金发女子,身材高挑,双腿紧实美丽,胸部不大,肩膀很宽,薄嘴唇,有着一双深棕色的眼睛。“但是你们对米凯莱托·德·科莱亚感兴趣。”
听到这句话,埃齐奥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抓住了她。她的长相和卡特琳娜太像了,有一瞬间埃齐奥觉得自己有点恍惚。“你都知道什么?”
她很快又挂上了妓女的职业笑容。“你要开价多少?另外,我叫卡米拉。”
“十块。”
“二十。”
“二十?你一个礼拜也就挣这么多了吧!”马基雅维利喊道。
“我说帅哥,你想不想听呢?我看你们挺着急的吧?”
“那就十五。”埃齐奥掏出钱包说。
“这还差不多,宝贝儿。”
“你先说。”马基雅维利看到卡米拉伸出手来准备接钱,连忙制止了她。
“那就先付一半的定金吧。”
埃齐奥递给她八个金币。
“真是慷慨的先生啊。”她笑吟吟地说,“那好吧。米凯莱托昨晚到过这里。他和我睡了一晚,他可是我接过的最难照看的客人。他当时喝多了,对待我相当粗暴,而且天一亮就跑了,连钱都没给。他腰上别着手枪,带着剑,还有把奇怪的匕首。他身上味道太难闻了。但是我知道他有钱,因为趁着他睡着我从他钱包里面拿走了小费。我就知道他会干什么!当然啰,妓院的保镖跟着他来着。但是他们估计是害怕了,所以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
“所以呢?”马基雅维利说,“你说的这些可不是有用的信息。”
“但是他们一直盯着他。他肯定是前一天晚上租了一条船,所以他早晨直接走到了一艘叫‘马尔蒂·阿尔巴’号的宽身帆船上,趁着早潮就出海了。”
“说说他长什么样子。”埃齐奥说。
“个子很高,手特别大——他掐过我的脖子,所以我应该没说错——鼻子是断的,刀疤脸,嘴上有一条疤,看起来就像是一直在笑似的。他话不多。”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为了缓和气氛,我问他的。”她轻描淡写地说。
“他去哪儿了?”
“有个保镖认识船上的水手,他们出发的时候问过。”
“所以说?”
“巴伦西亚。”
巴伦西亚。米凯莱托要回家乡去了。那地方还走出了一个姓博基亚的家族。
埃齐奥又拿出七块金币。“我记住你了,”他说,“如果我们发现你在瞎掰,那你一定会后悔的。”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找到一艘愿意去西班牙的快帆船然后讨价还价又花掉一个小时。为了收拾帆船、准备伙食又花掉两个小时,所以他们只能等到晚潮时才能出发了。轻帆船比宽身帆船速度要快些,但是就算这样,出发前也临近傍晚了。海上风波四起,海风迎面吹来。
“生日快乐,埃齐奥。”达·芬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