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同窗一张脸涨红,激动地攥紧了拳头:“我也听到了!”
他沉沉吐气,继而扬天大笑。现场一片混乱,有人蜂拥上去,要围观那一副取胜的画卷究竟如何。
有的朝远处狂奔,去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知好友。若说一曲《光阴》提振士气,那这一场过后,局势已然逆转。
白胖士子则敏锐捕捉到“禾先生”三字,张大嘴巴,心想莫非我猜的是真的?
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点,七嘴八舌询问。几名老夫子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外头的人对这个姓氏反应如此激烈。
等得知,不久前白堤同样有一名相似打扮的,自称“禾”的小先生上台,用一曲《光阴》击败了钟桐君后,老夫子们也怀疑人生了。
“高师……”人群外,穿素雅长裙的女乐师忍不住看向高明镜。
却见素来沉稳的大画师神色茫然,他呼吸微微急促,迈步便走入大门。
等一行人踏入庭院,只看到屈楚臣坐在案旁,盯着新铺开的画纸发呆。
看到同门到来,方甫回神,面带惭愧:
“高师……我……咦,桐君你怎么也来了,不该在白堤镇守么?”
钟桐君没吭声,只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盯着他,屈楚臣心头毛毛的。
高明镜深吸口气,问道:“怎么回事?”
屈楚臣当即,将经过讲述了一番,末了佩服道:
“那位公子当真妙笔,只是寻常画卷,意蕴却让我都短暂心神失守。偏生,其画技大巧不工,只用最简单纤细的线条,便勾勒出那等身临其境之感,实在是……”
高明镜沉默,不知为何,听到对方描述,脑海里浮现出季平安那张脸孔。
不过……两者的画风迥异。
季平安是浓涂大抹,粗粝狂放的画风。
这个“禾”公子,却是线条简约,栩栩如生……况且,高明镜当初亲看看过季平安的画,对其水平有所判断。
这两人虽同样以“意境”出挑,但彼此的功力不在一个数量级。
可高明镜不知道的是,同样的功力,画一些寻常的山水、花草;与画记忆中深刻的场景,效果自然迥异。
就如任何一名画师,巅峰作都高出其余作品一个层级。
“那个人呢?”高明镜打断道。
屈楚臣遗憾道:“已经从后门走了。”
旋即拧紧眉头,不解道:“高师……外头发生什么了吗?”
他这时,哪里还会感觉不出异样。高明镜欲言又止,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说道:
“糟了,快去棋院!”
说完,拂袖便走,抛下屈楚臣等画师在风中凌乱。
……
……
神都棋院。
当季平安戴着斗笠,走到这边时,只看到阳光下宽敞的,由青石板路铺成的广场上,稀稀拉拉聚集着一些人。
相比于三日前,人头汹涌的盛况,实在有些凄凉。
大国手输掉后,这两日又有几名国手陆续上台,但这次,“棋王”甚至都没用“熬鹰”战术,便取胜了。
一时间,京都棋手心气跌落谷底,只觉无力。
此刻,空荡的擂台上只有柯桥一人独坐,对面的椅子,有些空。
而广场上一座座支起的木板上,也空空荡荡。旁边坐着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讲棋人。
就连几名复杂治安的衙役,也都坐在台阶上,看到有一道人影缓步穿过人群走来,屁股都懒得抬。
直到一名衙役发觉,季平安径直朝擂台走去,才用手肘捅了下同僚:
“嘿,有人打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