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闪闪风风火火赶来时,傅长宁正被一行人围着数落。
从帮她看了快半年院子的程双遥,关心心切的林芷,到询问老医修伤患注意事项的应星儿、黄遗芳,不知为何跟陆均杠上了的隋鸣远,乃至温温柔柔送来一堆药膳的刘意娘。
就连于纤浓和丁羿听说后,都差人送来了慰问品。
盖因傅长宁这次伤得实在是重,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好的地方。又有当时在飞鸢上认出她的人往外传了几句,说得略微夸张严重了那么一些。
傅长宁在元婴大典上夺得第一的事才过去一年,新弟子中鲜有风头更盛于她的,一时间,自然一传十,十传百。
有心来慰问者,亦或者说好奇看上两眼的人,差点踏破老医修的门槛。若非老医修够凶,镇得住人,又有黄遗芳、李婧之帮忙打点,傅长宁这个病,估计得养得鸡飞狗跳,心力交猝。
正因为此,面对诸位好友的关心,傅长宁也只能乖乖任由数落。
自然,她也有些讨巧心思,趁着众人说完,歇口气的功夫,立马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了出去,又振振有词地说明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礼物送给对方。
当然是因为觉得这个最适合你呀!
偏偏因为她足够细心,又博闻强记,说适合还是真的适合,这一下无异于最大的熨帖之语,便让之前想说她两句的,这下也说不下去了。
傅长宁凭借于此,长松口气,躲过了这种关爱的压力。
说实话,虽说伤得是比她想象中重,但傅长宁其实不后悔。
当时那种情况下,要说她完全没办法打破阵法,寻求外界帮助,也不是。
但求助于宗门又如何,王争所作所为固然是丑闻,但宗门对于同门戕害,并无要以杀抵罪之举,何况还是内门弟子对外门弟子下手,傅长宁对自己的天赋和未来有信心,但谁又能说,王争在内门没有支持自己的师长同门呢?
届时她一介练气,要如何与这些人相斗?
还得时时防备着撕破了脸后,王争在其他方面为难她。
既然留下便是贻害无穷,那不如斩草除根。
只是,傅长宁心中也有隐忧,她不知那王争出门前,有没有同旁人透露过这件事,或是留下什么线索。
内门不是她能打听消息的地方,傅长宁综合考虑过后,给计闪闪计师姐去了信。
若说内门中,她最信得过谁的品性,也只有这位师姐了,至于谢子寅,只能说是合作关系。
计闪闪来得很快,她最近正与师尊逍明真人在愁突破筑基中期的事,她两位师兄师姐,一人已经结丹,另一人这次出关也已达筑基后期,虽说她入门最晚,不应当操之过急,但计闪闪仍然有些迫切起来。
“其实还有你谢师兄的缘故。”计闪闪见面,爱怜地揉了揉她没受伤的半边脑袋,在一旁坐下,“你谢师兄上个月突破筑基中期了,随后击败鸿蒙榜上第四十七名,一跃进入前五十。而距离他上次突破,才不过四年。”
谢子寅如今还不到二十五岁,大部分人在这个年纪,连筑基的边都摸不到。
他这进益,堪称恐怖。
两人说话时,其他人都离开了,她也就没什么顾忌,“自然,我们都知道,修炼越到后期越难,筑基后期和结丹才是最废功夫的,这个过程,少则四五十年,多则百年。但以他这个年纪,筑基中期的修为,依旧可以称得上是同辈之中一骑绝尘。内门中上一个突破如此之快的,还是荀师姐。”
荀师姐荀元凤,内门真传弟子之首,据传,有望百年内突破元婴。
两人聊了会儿天,计闪闪给她介绍了下带来的几种伤药,随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说吧,叫我来什么事,你不像是会为受伤这种事特意通知我一趟的人。”
和那些少见血的外门弟子不同,计闪闪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傅长宁这伤势,她虽然怜爱,但并不至于忧心忡忡,修士本就向天争命,受点伤实属正常。
“师姐了解朝剑峰吗?”
“有些了解,怎么了?”
傅长宁启唇,语出惊人。
“我杀了一个朝剑峰的弟子。”
或许是因为这话太过直接,又或者,计闪闪从未想过,居然有人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对人说出诛杀同门这种惊天秘密,那一瞬间,她竟然反应不能,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师妹,你说什么?”
“我杀了一个朝剑峰弟子,他想杀我,然后被我反杀了,就在弗如城城郊。我这一身伤就是拜他所赐。”
这一回,傅长宁说得更直接。
没有留下任何转圜余地,亦或者矫饰推脱,直白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我早上吃了两碗饭。
计闪闪第一反应探出神识去看屋外,而后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间屋子竟然已经被全盘封锁。
傅长宁同她解释,“用的是那个弟子用来围杀我的阵盘,正好废材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