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宁说完那话,便看青昭剑,静待它的反应。
谁知青昭剑只在一开始震颤了下,翻身过来面向她,之后就跟失去了灵性一般,再无动静。
她戳它,它也不动,过了会儿,自动掉落在地上,连带着方才带有微微灵韵的剑身也恢复了从前的平凡。
傅长宁一下头疼起来。
问尺和惊梦扒拉开那些剑稿,凑过来围观。
惊梦是来得最晚的,但它也去过旁边的古战场,知道里边有不少废弃的破烂法宝。
“这把剑,从前品阶应该挺高的吧,看着至今还存有灵性,可能这剑稿很珍贵?又或者是它的旧相识,比如从前的主人什么的研究出来的?”
惊梦脑洞大开。
问尺觉得不无道理,“只是它这时灵时不灵的样子,也不好轻易判定。”
青昭剑本身的品阶在傅长宁的一众法宝中并不算高,得用是因为它从一开始就跟在傅长宁身边,一人一剑早已经有了非同一般的默契。再就是它曾经吞吃过玉面大仙的玉石,之后品阶有了提升,显出了微微的神异。
其余时候,这把剑还挺普通的,至少问尺没看出什么特殊来。
两小只叽叽喳喳时,傅长宁就在旁边试图用灵气再次引动剑,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才不得不无奈放弃,站起来。
“问尺,你当初把我带到那副棺材里的时候,剑就已经在里边了吗?”
“对啊。”问尺有点尴尬,“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来着,就想先吓唬吓唬你,正好那里有副棺材,大小合适,我就把你装进去了。它当时应该就在里边吧,我也没动过。”
问尺这得不到线索,傅长宁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好又坐下,将青昭剑方才圈出来的几张剑稿重新翻阅起来。
她方才跟青昭剑说的话,七分假三分真。
假自然是为了激它,真则是因为,这几招,很空。
没错,就是空。
傅长宁之前上过基础剑法课,之后一直没停止过练习,可以说,她虽然剑道修为还不高,但对基础剑式早已经了如指掌,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而但凡新招式的诞生,本质都是建立在这些基础剑式之上的,是一种变式,很少有能彻底脱离这些基础剑式单独存在的剑招。
就像其他剑稿,再独出心裁,灵气四溢,本身也是在这个条例之内,并没有脱离圭臬。
但这几张全然不是。它们同样惊艳,可却给了傅长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像是打破了她既有的认知,又像是孩童在根据想象信手涂鸦,全然没有范式。
没有范式,也就代表着无从下手学习。
若换个造诣深些又自信的,大概要破口大骂,指责这人根本没学过剑,完全是在根据想象胡乱画的剑招,这样的招式,自然无从学起。
但傅长宁对自己的剑其实一直没有很强的自信,就像她对自己的丹道一样。
这种不自信并非自卑,而是因为从一开始走的路就不正规,知道自己的道存在问题,于是对于旁人的道就抱有敬畏之心,哪怕乍一看再不对,也不是先否定和排斥,而是细细思考这么做有没有其中的道理。
再加上青昭剑的异动,傅长宁这会儿看得更认真了。
看着看着,她捡起青昭剑,跟着比划起来。
其实在藏书阁里,她就练习过这几招。但当时招式太多,她主要思考的是怎么将它们连成一套,中间一些细节都是能省则省,能看出个形状就行。
这会儿,则是细致地学习。
中间那些她觉得古怪离奇,很别扭的转招,傅长宁刚开始都是略过,等到将招式能完整地走下来,再重新梳理。
一开始肯定是生涩的,它们这个根本就连不到一起啊,它这就不是成形的剑招。
后来,傅长宁慢慢学聪明了,自己在中间加一些转圜的小动作,同时轻微改变主剑招的角度来配合,一遍遍的调整,将它们整体衔接起来。
花了差不多半天功夫,终于调整到一个傅长宁觉得较为舒服,同时又不会掉链子的水准。
但这般连接起来是顺畅了,却也散失了剑招本身那种凌厉的美感,而变成了普通的优秀剑招。
自然也是好的。
但是,傅长宁不满意。
以至于她也没什么兴趣继续练下去——这才刚把剑招熟练串起来呢,想要真正学会,用出来,那还早得很,而她已经不愿意进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