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宁动作稍顿。
而王道长的回忆还在继续,且不知不觉将自称换回了“我”。
“我躲在洞里,用厚厚的茅草盖满全身,一口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他发现。一直到看着他走远,再也瞧不见人影后,我再也忍不住渴望,上前拔了数株仙草,转身就跑。”
“我跑啊跑,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才敢停下来歇一歇,倒在地上拼命喘气。”
“而就是这几株仙草,让我成功辟谷,得到了当今圣上的信任,成了如今大周国人尽皆知的玄一上师。”
傅长宁觉得有些可笑。
“这就是您所谓的与我爷爷相识?”
她语气太过讥讽,王道长倒没恼羞成怒,只道:“你没见过真正的仙法,自然不懂那种令人终生难忘的震撼。这些年来贫道从不敢在你爷爷跟前露面,哪怕得知了他的死讯也一动不敢动,生怕他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一直到两年前,确定他死透后,方才敢打这玉珠的主意。”
“贫道自认已经仁至义尽。”
傅长宁懒得再听他这些虚伪托辞,打断他:“是这个吗?”
她手中一变,一颗莹白的玉珠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手中。
“就是这个!”王道长喜不自胜,随即又疑惑,“你从哪儿取出来的,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废话,天河珠已经认主,宝物自晦,不经主人同意怎么可能出现?
傅长宁将珠子收起。
王道长皱眉:“傅家小姑娘,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
傅长宁忽而一笑。
“王道长,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王道长神情更不耐了几分,如果不是确定快要到手,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他几乎就要动手去抢了。
“什么问题?”
“比如——”声音轻渺清灵,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尾音,动听得像莺鸟颂歌,“既然您知道我爷爷会仙法,那您凭什么认为,身为他孙女的我不会呢?”
她话还没说完,王道长神色已是大变。
长期处在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之中,让他的第六感变得异常强烈,就在这女孩话音刚落下,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至他全身。
他几乎转身就往外跑。
可凡人速度再快,又怎么快得过法术?
漆黑夜色下,原本安静蛰伏的树木化身猎杀者,数根藤条疯长向他窜去,层层缠住他的双腿,将他倒吊至半空。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被重重砸落在地。
大脑一片眩晕,五脏六腑都近乎移位。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不知从何处降下的雨细密地打在他身上,印象里最柔和不过的雨丝,此刻却如同刀割般,一寸寸从他这些年来保养得细皮嫩肉的皮肤上刮过,几乎将肌肤割得皲裂。
除此之外,还有一团火焰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
在寒冷夜色里无比温暖的火焰,此刻却变得尤为可怖。
他挣扎着想呼救,可他倒着头,甚至看不清面前少女的脸。
只觉得她面容模糊不清,分明纤弱瘦小,周身却透出一股酷烈的冷气来。
而那火,还在逐渐靠近。
他惊恐不已,想出声求救,可刚被狠狠砸过的脑袋头痛欲裂,浑身血液逆流,只能发出一阵阵干呕,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火焰离他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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