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啊!据我我爹跟我讲:我们立柜的山寨本来是叫‘常胜军’。可是和别的绺子争地盘却没有一次打赢过。后来,六寨七山的爷们就嘲笑我们是六寨七山的第八路,也就是下三路,比第九路能强一些。所以啊!打那以后,老掌柜一气之下就把咱们绺子改做‘八路军’了。”
“噢!是这么一回事啊!那你以后还打算用这名字吗?”
“用啊!你不知道,自从改了名字之后,我们可就再也没输过,一直当到六寨七山的大把头。算命的都说这名字吉利,还告诉咱们大当家的,千万不要改名字,最好一直用它。”
宋玉昆无话可说。土匪拉杆子起事讲究很多,一旦打了胜仗就会对“名号”看得比命还重要。陈卅如此,各地大大小小的土匪绺子都是如此。
(注:在历史上,的确有一股关东胡子自称是“八路军”,这里笔者只是引用。如有兴趣者可翻阅张正隆的纪实文学《血红雪白》)
“宋先生!我想请你当我的军师。”陈卅说道。
“噢?”宋先生一愣,心想,“这个大胆倒是挺有意思,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领导能力。”宋玉昆是一位见多识广,心怀家国天下的大人物。对于这个陈卅,除了欣赏他身上的那一股子抗日热忱之外,目前对于这个人他还不是十分了解。对于一个土匪出身的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宋玉昆觉得这种人的思想是属于那种最容易受周围环境影响而波动的一种类型。这种人如果教育好了,不失为一员为国为民马革裹尸的猛将,但是如果不小心波动了他的思想,很可能他又变回一个聚啸山林祸害一方的土匪。
“大胆哪!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你将来是不是要当一辈子的胡子?”
“不!”大胆坚决地摇摇头,“我当胡子,目的是要向张大帅那样福荫子孙光宗耀祖,当一辈子胡子哪行?我爹说过,当胡子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大胆啊!你就没想过走别的路试一试?”
“想过啊!我曾经想去江西投奔共产党。可人家都说共产党是红胡子,我一想这红胡子和胡子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还是自己拉杆子算了。”
宋先生微微一笑,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个陈大胆。
“宋先生!您笑什么?”
“呵呵!我在笑啊,你陈大胆真是大胆。这世间除了你还真就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扬言自己要参加共产党。”
“那咋地?我怕什么?左右也是个胡子,反正也是个掉脑袋,怕有个鸟用?”
“大胆啊!有个问题我还想问问你:郑东贵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他们?跟着我干哪!”
“郑东贵他们都是从正规军里下来的,你真让他们当土匪,恐怕他们不会甘心。也就是说,他们不只是受过良好的军事教育,同时他们也是一群爱国军人。如果你不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名分,恐怕迟早有一天他们还会脱离你,去找正规部队!”
“是啊!这可咋办?”
“依我看,你不妨在组建部队的时候,就把部队的起点拔高。比如说,你要象东北军或者是象国军那样,把这支武装从一开始就建立成一支正规部队而不是胡子武装。”
“那......那正规军咱也没见识过呀?这该怎么建立?”
“郑东贵不就是最好的教官吗?你可以向他学习,而不是单纯地命令他们利用他们。如果,这支武装是由郑东贵参与和组建的,你想想,他还能放弃这支队伍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看来有学问的人就是了不得,怪不得我爹从小就和我说,世上三种人不能得罪:官府、秀才和娘们。”
“呵呵.......”宋先生开心地笑了。
陈大胆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宋先生:“给你的,宋先生。这东西好吃!”
“噢?巧克力?”
“这是我从‘黑皮’兜里顺手牵羊牵过来的。宋先生见过?”
“是啊!”宋先生点点头感慨地说道,“那是十几年前我在法国的时候......很久没吃到喽!”
“这东西好吃。小时候我们大掌柜的姨太太就喜欢吃这东西,我经常去她房子里偷吃。后来我发现,凡是娘们就没有不爱吃的。”
两个人谈了很久,陈卅受益匪浅,回到屋子却再也无法入睡。他摇头拧耳弄醒了郑东贵,气得郑东贵一阵破口大骂。
“妈巴子地!几点啦!你他妈到底还让不让人睡啦?”
陈卅学着宋先生的口气说道:“老郑!我可是找你谈重要的事情,这可是关乎你我身家性命以及未来前途的命运!”
“什么事?”郑东贵没心思睡了。
“既然你小子不感兴趣,那你就等着小鬼子砍你的脑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