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接过母亲拿过来的一只锦盒,放到她面前里。
“这是你身世之谜的线索。等你长大了,如果你想要知道答案,就拿着这个,去京城找一个叫李长平的人。如果,如果你长大后,生活圆满,不想知道答案,到那个时候就把它烧掉吧。”
夏云欲打开盒子,却被父亲阻止。
“爹?”
“要等到你十五岁之后,到时候你再决定。”
“女儿明白了。”
“你要发誓。”爹看着她,“这是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于是小小的夏云举起右手:“女儿发誓,女儿一定保守这个秘密。等到十五岁的时候,才能打开这个盒子。”
爹死的时候,她没有哭。实际上,她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那锦盒的誓言,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十五岁那年,是她的大婚,也是破誓的时候。但她没有打开,也没有烧掉,只是将其深锁尘封。她告诉自己,从那天起,她不姓李,也不姓夏,她姓白。
………
刀砍下来的时候,夏云没有反抗。她没有反抗,也没有闪躲。
她想,或许她当年没有打开那盒子,如果她一早将其烧掉,她什么也不知道的话。那么今天,她应该和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们在一起,过着普普通通但非常幸福的生活。
她的秘密像一个诅咒,而她自己为这个诅咒增加了永远也洗不掉的血腥。
但这一切都会过去,现在就是结局。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她想象自己的人头被带回京城之后,皇帝是否会震怒?是否会出兵?她已拟好奏折,所有可以安排的事务,可以调用的军马,可以启用的将才。但她又有点担心,自己会否自恃过高。她的性命还足以打动皇帝?足以打动军心吗?
还有陪伴她多年的三郎和娃娃们。她擅自帮他们做的安排,是否会给他们安稳的未来?
对不起,畅意,对不起,她的孩子们。她自私为自己所求的三个月,会不会带给他们更多的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求一死。
希望她的死可以洗清自己所有的罪孽。
那把刀深深的砍进她的右肩,她从马上落了下来。她看见了蓝色的天空,白云缓缓流过。
唉。
这广阔的天地,哪里有可以容纳她丑陋魂魄的地方?
“云妹──” 一双手接住她的身体。
“爹。”白萍趴在床边,回头叫道,“娘亲什么时候才会醒?”
白枫端了盆水从门外走进来:“你老是在旁边吵,娘亲怎么好好休息?”
“爹──”
白萍想要撒娇,但白畅意没有心情安慰她。于是说:“好了,你们两个今天都看过娘了。快离开房间。”
白枫看了看满脸胡渣的父亲,硬是将妹妹拉了出去。
白畅意将毛巾放进儿子端来的水盆里,浸透后拧干,然后给夏云擦了擦脸。
她已经睡了二十三天了。
头三天,她一直血流不止。拭血用的毛巾多的让他害怕。三天之后,她又是连着数日的高烧。请来的大夫,无一不是摇头。他将那些庸医一个一个骂出门去。
终于等到第九天,她的状况似乎稳定下来,却也时常忽冷忽热。
之后,她就一直睡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