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钰琳从父亲口中得知荆天云暗中保护梁家,心中想亲口向他道谢,并对当日无礼之过赔罪。这一晚梁钰琳在房中听守夜的护院提起荆天云正在凤栖亭中,于是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来。她远远的看到亭中隐隐约约似乎站着一个人,这般深夜私自外出,而且还是会见单身男子,她心跳随着脚步越跳越快。只是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迎接她的,是从黑暗中出现的一个面目狰狞的丑恶汉子。
梁钰琳还来不及惊叫,枯槁的五指离她玉雕般的脸颊不过咫尺。忽然梁钰琳腰间一紧,身子犹如腾云驾雾般的往后飘去。她惊魂未定,忽然耳边听到一人柔声道:“别怕。”梁钰琳尚未回过神来,月下两人却已经缠斗的难分难解。
寒光忽明忽暗,丝丝之声不绝于耳。荆天云施展凌空虚渡的轻功,足不点地的悠游于剑影之中。两人交手十余招,胜败已分。只是荆天云手下留情,胡不言宁死不屈,依旧咬紧牙根苦撑,清风随柳三十六式本是清灵飘逸,此时胡不言招式散乱,剑上威力大减。
荆天云大袖飞扬,右掌中宫直入。胡不言见状奋力往前一刺。荆天云中途招式一变,双手轻展,拂花散手初试啼声,一招花前月下,胡不言虎口一麻,长剑当的一声宛如流星般划破黑暗,长剑在空中发出一道银白的弧光,露在泥土外的剑身入犹自颤动不已。
胡不言往后了数步,失声道:“你是邺城飞龙荆大侠的什么人?”
荆天云微笑道:“正是家父。”
胡不言脸色惨澹,摇头苦笑道:“早知阁下是荆大侠的公子,小人万万不敢与公子动手。”
荆天云面容一整,严肃道:“家父对两位深感敬佩,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梁老爷是家父好友,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原谅。”
胡不言闻言低头沈思不语,过了半晌,抬头凝视着荆天云道:“我兄弟两人受荆大侠大恩,梁府之事包在我兄弟两人身上。”
荆天云大喜,双手抱拳道:“还望两位鼎力相助。”
胡不言点点头,走过去拾起长剑,语气落寞的道:“真是虎父无犬子。”
荆天云道:“阁下过奖了。”
胡不言还剑入鞘,转身道:“请公子代为问候令尊,小人告辞。”说完不等荆天云回话,转身一纵跃入竹林之中。
黑暗深邃的竹林,好像是同情胡氏兄弟的遭遇般,将胡不言的身影护卫住,让人无从追寻。荆天云想起很久以前,父亲外出归来,有一段时间心事重重。有一天荆天云无意中听到父母亲两人的对话,那是关于胡氏兄弟的事情。
蓝衣剑客封随缘人品端正,交游又广,他被杀的消息因此迅速传遍江湖。荆铁山并不认识封随缘,只是受人之托协助捉拿两人。荆铁山亲访江西了解案情,没想到此事并不寻常,抽丝剥茧之下,终于水落石出。原来胡氏兄弟年届及冠,风随缘先帮胡不归提了一门亲事。
风随缘一人亲自造访该户人家,以他的名声,这门亲事绝不是问题。当晚封随缘受对方招待,喝的酩酊大醉。没想到封随缘酒后乱性,等到他清醒后,这户人家一家七口都已经横□当场。封随缘大惊之下为了掩饰罪行,纵火湮灭证据。正好江西这时出了一个飞贼,于是封随缘金口一出,这案子便由这飞贼担了下来。
胡不归一桩美好姻缘就此被破灭,心有不甘,于是兄弟两人四处捉拿这个飞贼。
没想到这飞贼竟然是个女的,一场激斗之下,胡不言和这女飞贼竟然情愫暗生,而且两人由这女飞贼口中得知,当时女飞贼并不在江西。两人感觉事有蹊跷,于是回到案发现场明查暗访,竟然发现师父当日夜宿在此地。两人回到封府才知道,封随缘将前来找胡不言的女飞贼杀死,图个死无对证。胡不言心痛之余,找师父对质。封随缘见纸终于包不住火,心中有愧之下,当天夜里仰药自尽。
胡氏兄弟被封随缘扶养长大,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收场。万一师父心虚自尽的是传了出去,那师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两人心意相通,从此背负弑师之罪亡命天涯。荆铁山在两人受围困之时出手相救,两人恳求荆铁山千万不能说出事情真相。
为此荆铁山才闷闷不乐。韩云娘劝告荆铁山要体谅两人心意,既然事已至此,他两人自有打算。后来两人加入淮水帮,荆铁山虽然感叹两人大好前途就此断送,但是荆铁山心中唯一感到安慰的是两人终于有了栖身之所。
荆天云心中一丝同情油然而生,暗道:“污秽沈沦的池里,竟然有皎洁无瑕的荷花。尚文野永远也不会知道身边的人重情重义的一面吧!”
夜已经深了,月光虽然明亮,但是冰冷的秋风轻轻吹来,梁钰琳浑身起了一阵哆嗦。眼前之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在月光下更显的凄凉诡异。刚刚生死搏斗的余悸犹存,梁钰琳有些惶恐,她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呼唤荆天云?只好就这样陪着荆天云站在林中。一朵乌云悄悄蒙上月儿,林子里一下子漆黑一片,梁钰琳衣衫单薄,寒冷加上恐惧,她的身子起了寒战,牙关也不禁格格作响。
身后发出声响,荆天云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急忙转身藉着星光看着梁钰琳,关切的问道:“梁小姐,时候已经这么晚了,你这么单独外出,梁老爷会担心的。”
此时乌云飘过,梁钰琳的头发光滑柔美,月光下看起来就像缎子一般。梁钰琳听到荆天云说话,松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道:“荆公子日夜守在庄子外,小女子代替我爹爹多谢公子大恩。前些日子小女子冒犯之处,请荆公子原谅。”说完盈盈一福。
荆天云赶忙回礼,谦虚的道:“区区棉薄之力,何足挂齿。至于当日情势混乱,小姐与在下素昧平生,无心之失,小姐不必耿耿于怀。”
梁钰琳轻柔一笑,身上紫色罗杉随风摆动,薄薄的轻纱好像是透明一般,荆天云眼前的美丽佳人就像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飘渺宛如仙女。荆天云看的有些心荡神驰,双眼竟然舍不得移开一会儿。
梁钰琳看他痴痴的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