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见汉军仅仅五千,而以千钧之势发动猛攻。但是千梃巨弩其然发射后,以李陵为首的全军挥着白刃肉搏而来,匈奴过于轻敌,于此役折损数千而退。
这时匈奴单于这才知道这批敌军不可轻视,于是指挥八万大军强袭而来。李陵寡不敌众,渐渐往南撤退。本来李陵的命令就是尽量折损敌人部队,并使牵制敌人滞留当地。当他圆满完成任务后退进入山谷后,布阵御敌,等待机会退出战场。
匈奴以八万对五千原本是占尽上风,但是匈奴也知道敌部队只是诱饵部队而已,往南撤退说不定有大军埋伏,所以攻击上欠缺魄力,迟迟未敢全力逼近。
不料此时李陵军中有一个叫管敢的军侯,因与上司发生冲突愤而投向匈奴,并向匈奴透露了军情:“往南并无汉军埋伏,而且李陵军的箭枝快用完了。”
有了这项情报,单于向全军下了总攻击的命令。
李陵布阵于山谷之中,匈奴从四面八方如水般的射箭,李陵军奋勇应战,一天之中射箭的量竟然高达五十万之多,箭枝存量因而告罄。虽然李陵尚率有三千士兵,但是由于没有箭枝的情况下,再也无法应战。不得已之下弃车,好不容易逃到□汗山峡谷。匈奴因为知道李陵没有援军,因此紧追不舍。
李陵知道如此下去必定全军覆没,于是将粮食分给众人,命令道:“众人快行散去,保得性命终有相逢一日。”众人趁着黑夜突围而去,但是匈奴似乎早有警觉,从山谷口一路包抄过来。
荆铁山右臂和右腿各中了一箭,他忍痛将箭身折断,勉强逃了数里,忽然一队骠马队从旁窜出,荆铁山被敌人团团围住,身受箭伤的他只好弃械投降。
汉军最近的城堡在距离约五十公里的一个叫遮虏障的地方,侥幸逃到此的人只有四百余人。
荆铁山和其他被俘之人被带回敌营,一顿拳打脚踢是免不了的。过了几天敌军拔营回去,荆铁山被当作战俘赐给一户人家当奴隶。荆铁山身上箭伤好了大半,但是此时双手被锁上□条,想逃也逃不了。
这户人家原本就有一个奴隶,年纪大约五十多岁,但是他手脚却没有被铁□锁住。荆铁山和他一同住在小小的帐棚里,那人说的一口南方口音,自称段项明。
此时塞北大雪纷飞,地上积雪厚厚一片,山峰翠谷披上一件白色亮丽的外衣。荆铁山虽然心怀故土,可是却无可奈何。尤其想到段项明已经被俘二十多年,他的心中一直沈重的无法释怀。
如此过了大半年,有一天这户人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带着他出去打猎。三人深入山林之中,打了一整天也没有收获,正感懊恼之际,忽然前方草丛传来前方草丛□□簌簌的声音。
那大儿子全神贯注的弯弓直指前方,二儿子紧握弯刀,眼睛注意着四周动静。
忽然之间吼声大作,两只大虫从前方和右方扑了出来。右方的大虫直逼荆铁山,那两兄弟急着解决前面的大虫,无暇兼顾荆铁山。荆铁山手无寸铁,只能东躲西闪的逃命。前面那只大虫被弓箭射中,大吼一声反身跳入草丛,那两兄弟追了上去,荆铁山被逼急了,也是拔腿就跑。
荆铁山不管东南西北的狂奔,身后大虫紧追不舍。忽然荆铁山脚下踏了个空,身子往前一倾,咕噜噜的滚下山坡。荆铁山被斜坡上的矶磷怪石磨的皮开肉绽好不疼痛,他正欲站起身来,蓦地一声低吼,那大虫竟然还追来。荆铁山临危不乱,随手捡起石头往大虫身上扔。
大虫游走在荆铁山周身,荆铁山知道它正在观察猎物是否有危险性。一人一虎僵持了好一阵子,忽然远远传来人喧马蹄之声,荆铁山心中一喜,双手在地上一撑,转身往前跑去。大虫大吼往前一窜扑向荆铁山。
荆铁山看见前方数十人骑马奔近,看装扮是匈奴猎户的样子。来人弯弓搭箭,右手放处,飕的一声飞箭如电般射入大虫额头。那大虫虽然额头中箭,但是却没毙命,反而狂性大发,扑啸而来。其余人见状纷纷拉开硬弓,陡然间箭若雨下,那大虫身中数十箭,倒地痉挛了一下便即死去。
荆铁山这大半年只学了些简单的匈奴话,他比手划脚的试着说明感谢之意,那领头的见他奴隶装扮,手上又有铁□,蓦然脸色杀气涌现,右手缓缓抽出弯刀。
荆铁山知道对方一定以为自己是逃走的奴隶,所以拔刀想杀了自己。他急着说明,无奈他匈奴话并有没学的很好,这些人之中又没有□译,慌乱之中,汉语脱口而出,道:“我没有逃跑,只是被大虫追急了,才滚下山坡的。”
那人显然听不懂汉语,双腿一夹,策马缓缓逼近。忽然人群之中一人用汉语道:“你家主人呢?”
荆铁山闻言大喜,道:“我家主人正在追大虫,等一会儿就会寻来。”
人群中一人驰骤而出,仔细打量他一会儿,忽然双眼直盯着他臂上的刺青,惊喜道:
“你以前是李陵将军麾下的将士吗?”
荆铁山心想自己又没说,他怎么知道,于是带着怀疑的口吻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道:“我认得这刺青花纹,你是□汗山的幸存者是吗?”
荆铁山一进李陵部队臂上就被刺上五色斑斓的蝎子当作识别,当时他不以为意,没想到这时被认了出来。他点头道:“没错。”
那人下马握住他的双臂,脸上难掩心中的喜悦道:“我叫何志德,李将军正在前方扎营,兄弟你随我去见将军吧!”
荆铁山听到李陵还活着,而且还在前面不远处,心中也是欢喜,他随着何志德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心中起了疑窦,寻思:“这儿是匈奴的地盘,为什么李将军悠哉悠哉的在此狩猎,难道。”他心中疑云大起,猛然退了一步,问道:“李将军投降了番邦是吗?”
何志德听他问道,反而满脸愕然道:“没错啊!你不知道吗?”
荆铁山□目欲裂,怒道:“我们为他出生入死,没想到李陵竟然投降番邦,他对的起皇上吗?”荆铁山话中愤怒,悲伤,绝望的声调,听的何志德暗暗摇头。
何志德看看左右,轻声细语道:“小兄弟你不知道皇上将李将军一家老小全都杀了,只是因为听信别人谗言而已。当日出征除了李将军外,没有其他部队开战,这根本是李将军一人的战争啊!这样的丰功伟业,竟然落得抄家灭族,将军孑然一身,回去做什么?唉,忠孝两难啊!”
荆铁山自然不知有这回事,他脑中想起母亲教导的一些什么忠君爱国,孝悌自持等等观念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是非黑白,他嚅嚅喏喏的道:“不管怎样,他背叛了众位牺牲的兄弟就是不该。”
何志德叹了口气,挥刀将他手中铁□砍断,又从怀内拿出羊皮卷和一面铁牌道:“兄弟,你是条汉子,将军也是。我不勉强你随我而去,这是回到关内的地图,还有匈奴王的令牌,若是有人拦你,就将令牌给他看吧!”他说完见荆铁山沈默不语硬将东西塞在他手中,拍拍他的肩膀道:“若是你回心转意。,唉,不管如何,祝你一路顺风。”何志德说完翻身上马,手一挥领着众人绝尘而去。
荆铁山怔怔的站在原地,手中握着地图和令牌,心中思绪起伏不定。寻思:“我们这些人远离家乡,到这个荒凉绝域之地和敌人做殊死决战,难道□是为了成就皇上的功名而已,在皇上眼中我们到底是什么?李将军孤军奋战,却连老母妻小都保不住,换做是我,我会怎么做?”荆铁山经历了生死离别,脑筋也清楚起来了。以前的他绝不会如此多愁善感,现在他听到李陵的事,心中百感交集,混乱一阵后只想赶快回到家乡见见阔别两年的母亲和爱人。于是按图索骥,往回家的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