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就睡这里,我不与你抢地盘。”将薄唇贴到她耳旁,声线喑哑,“容我在你的帐子里置张榻,总归别赶我走了。”
得寸进尺!辛越在心里暗骂。
“我能不能拒绝?”她低了头,试探着问。
顾衍再将她环得紧了三分,“自然可以,我都听你的。”薄唇触上身前姑娘白玉般的耳廓,惹得辛越浑身一颤,脚趾头不自觉地蜷起,脑中轰然作响。
突然间,辛越抽出手,紧紧抓着覆在她肩头的硬实手臂,指骨节青白僵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慌乱不堪:“别这样。”
顾衍眸中的热意褪去,坐直了身子,松开了她的手语含歉意,“别怕,我不会……”
辛越又将手紧握在一起,轻轻嗯了一声,“你可以在这里,只,只不能上我的榻,不能,不能这般孟浪。”
顾衍颔首:“好。”
“我会等你。”
等你再次愿意。
帐子里冰雪初融,谁也不知道,远处的山坡上,一人一马立在瑟瑟风中,遥望着辛越驻营的方向,细长的丹凤眼不复笑意,清冷得如同天边的弦月,覆上了一层寒霜。
后头有人快步走来:“主子,该走了。”
蓝袍男子翻身上马,深深望了一眼那最亮的帐子,转身策马南去。
越靠近京城,车马道便越宽阔平坦,路旁也渐渐多了三两茶棚,有挑着担的老伯脖子上骑着个垂髫小儿,一老一小哼着童谣从车旁经过。
海晏河清,民生安定,无论何时,她都打心底里觉着顾衍天生就是治国领兵的人。
很快,车马“咔哒咔哒”入了城。
回到了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辛越舒服得仿佛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路上都在掀着帘子一角,津津有味地看着外边的小摊小贩、书斋宝阁,直到马车停到了定国侯府门前,还颇觉意犹未尽。
“笃笃”
前面传来敲马车门的声音,随即车门被拉开,阳光直直地打在她的身上,不由眯了眯眼。顾衍站在车门旁,身披大氅,神色如常,眼神却微亮,带着些许踌躇和期待,朝自己伸出一只手。
犹疑片刻,辛越还是将手放了上去,被他巧劲一带,轻轻跃下了马车。
抬头看着熟悉的门匾,终是又回来了啊……
老倪带着众人立在府门前,一见主子夫人都下了马,连忙小跑上前来,辛越眼看着一颗球带着七八根竹竿子从府门前直直朝自己……滚来……
在五步开外刷地停下,齐刷刷地打了个千儿,恭敬道:“侯爷,夫人一路辛劳。”
“起来。”
“欸,是!”老倪敏锐地感觉到侯爷心情不错,直起身子定定看了侯爷身旁站着的人儿,半月前在云城匆匆一看,老倪还是不敢相信,夫人竟还活着。
此时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身蜜合色挑线襦裙,外披着镶银丝绣双蝶戏花的罗云缎披风,一张巴掌大的圆脸天然带了三分娇,此时虽面色平淡却也眸中含笑地看着自己。
“哇”地一声老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着辛越重重挹了个礼,声泪俱下地说:“夫人……回来就好……夫人您可一定要好好的,这三年来,咱们侯爷都没个人样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