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造成这一片混乱的罪魁祸首,却浑然无知。
周楚发足狂奔在去礼堂的路上,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穿了鞋,套上衣服,这会儿一面跑一面拾掇自己,差点去了半条命。
刚刚打人打爽了,完全没有顾及到时间问题。
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五,距离周楚上台演讲没多久了。
懒得管一路上多少人对他行了注目礼,周楚跟上了发条一样把一双腿给跑成了螺旋。终于到了礼堂,他出示了自己参加研讨会的助手证,这才被诧异的工作人员放进去。
这礼堂是呈辐散的半圆阶梯式,讲台上方挂了一条大红横幅,“某某某大学某某某研究院联合京华大学明史研究课题交流会”。
台上演讲的是一个老头子,周楚松了一口气,还没轮到自己。
他悄悄摸过去,顺着挨墙的走道弓着背,想要找到自己的座位。
毕竟周楚是要上去演讲的,还是吴振云的助手,吴老开了特例,给他安排在了只有嘉宾和客座研究教授才能坐的前排。结果周楚现在还没来,吴振云急得直叹气,只心里祈祷周楚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附身效果在周楚刚刚狂奔到礼堂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周楚只觉得腰酸背痛,一路偷偷摸摸过来差点累得趴在地上。
波波夫打人固然厉害,可用的是周楚的身体,而他的身体不足以负荷单挑几十个人的运动强度,现在没躺在地上昏死过去,都是奇迹了。
周楚终于摸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五排,上面写了个小牌子“助手三号”。
靠,连个名字都不给老子。
周楚呕了一口气,跟条狗一样瘫坐了下来。
他仰面朝着天……花板,胸膛起伏,一副已经半死不活的模样。
吴振云那边又回头看了一眼,一下瞧见周楚竟然回来了,乐了。听说这小子今天两个重要的活动撞车,刚才看周楚不来,吴振云心里还不高兴,以为周楚是放弃了这边。没想到,现在紧赶慢赶看他累成这样跑过来,心里对周楚又满意了几分。
满面笑容地转过头去,吴振云又专心听前面人演讲去了。
周楚对吴老那边的一切完全没有知觉,他手麻得抬不起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便嗅到了那隐约的香味。
这感觉,像是谁在他面前沏了一壶香茗,香烟袅袅而起,醉人心脾。
周楚听见有人说话。
“……说得是很不错的,只是史学的事情辨不清真伪,明史研究也不是要死抠史实。我父亲说,最要紧的是以史为鉴,知兴替,看千百年的变迁,来照耀着如今的人罢了……”
“宁女士真是见地不一般哪,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
怎么两个声音都有些熟悉,周楚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终于扭过了头,看着自己身边。
尖头的白色高跟鞋,小腿搭在一起,两条大腿被孔雀蓝织花旗袍的下摆给挡着,自然交握在身前的两手柔白秀美。左腕戴着一只羊脂白玉的桌子,小臂细瘦,再看身材也很好……不过这个轮廓和弧度,怎么这么熟悉?
周楚皱着眉,抬眼,目光终于隐晦地移了上来,看到那一张脸的瞬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当年阔别今又见,我如泥来卿似云……
宁馨。
周楚真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他烂泥一样趴在旁边,宁馨竟然就这样安静而典雅地扭着头跟别人交谈。
兴许宁馨还没有发现他……
周楚看了看自己上下的穿着,立刻想要去碰死。
看着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他一撑扶手,就要落荒而逃。
没料想,隔着一个座位,忽然有人阴声怪气地叫了他一声:“哟,这不是周楚吗?怎么弄成这样回来?”
周楚所有动作都被扼死在半路:我尼玛啊!**谁啊!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他目光一冷,越过宁馨就看到了之前跟自己发生过冲突的王导员。
王导员冷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他:“听说你参加了柔道杯,看这样子跟回来的时间,怕是你输得很惨吧?我早就跟学生们说过了,咱们文科院系的学生,没事儿参加什么柔道杯啊。哦,宁女士,我跟您解释一下……”
“周楚?”
宁馨压根儿没把王导员的话给听进去,只是有些惊异又带着惊喜地看着周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