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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大院的老百姓二①(第1页)

一辆破旧的公交面包车在离桥头铺乡政府大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吐出来几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和女人,又吃进去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女人和男人,像扬起尘土而来一样,又扬起尘土而去。

崔大林下了由北京西站开往省城的高铁,没有吃中午饭就坐上了省城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在县城下了公共汽车没有喝一口水又搭上这班路过家乡集镇的公交面包车。中原大地的秋老虎确实很厉害,公交面包车没有空调,车上的乘客个个汗流浃背,有几个乘客开窗乘凉,让崔大林跟着大伙一起共同饱餐了一顿家乡公路上的浮土扬尘。

拉杆箱走不了乡村的土路,崔大林只好提着它,大步流星地往家走,他希望能与爷爷见上最后一面。

从乡政府到沿河村只有三华里的路程,先往东走,再往北拐,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到家了。

为了尽快到家,崔大林选择沿清凉河河堤斜着走直线。河堤上有一条崔大林曾经非常熟悉的人行小道,这条人行小道上有他遗失的脚印,也有他珍藏的记忆。

过去的清凉河,河水清澈见底,鱼虾历历在目,天暖时,岸边柳线低垂,随风飘荡,宛如少女秀;天寒时,河面雪覆冰盖,银装素裹,好像童话世界。清凉河是一幅流动的画,清凉河是一无韵的歌。清凉河的流水带走了崔大林和小伙伴们的童年岁月,也为他们提供着丰富的营养,让他们一天天长大成人。

现在的清凉河,河水乌黑臭,低声呜咽,岸边的树木多数都进了灶膛,早已灰飞烟灭,一棵孤独的柳树枝条已经开始干枯,不到季节就随风飘落的黄叶是送给人们的讣告。河床上还挺立着几株干枯的蒲草僵尸,让人看到它们,可以回想起这里曾经有过的植物生长的情景。鱼虾更是早已绝迹,泛着白色泡沫的污水里偶尔可以见到孑孓的身影,清凉河已经沦落为蚊子的幼儿园。

清凉河给崔大林留下了太多的美好回忆,让他多年魂牵梦绕,难以忘怀。小时候玩耍玩乏了或者是干活干累了,他与伙伴们在河滩的漫坡上,清出一块草地做床,扯下一块云彩当被,在阳光的爱抚下,闭上眼睛小憩片刻,甚至可以聆听到地球母亲的心跳声。如今,地球母亲的一些不肖子孙,已经把老娘折腾得不像样子,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地球母亲不可能再为我们生养几个地球弟弟或者地球妹妹,虐待母亲,也就是毁掉了我们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

在大学学习的时候,崔大林是个环保志愿者,他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宣传环境保护的意义,也参与了很多环境保护的活动,而对于家乡的环保状况,他感到十分痛心,人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也应当保一方水土。有一年的暑假,他分别去找了县政府和县环保局的有关领导,代表家乡的父老乡亲,据理力争,要求关闭清凉河上游几个污染严重的小厂子。县里的有关领导对一个在读大学生的行为不屑一顾,毫无顾忌地以一瓢“展地方经济就要付出必要的代价“的冷水,浇灭了他的一腔如火热情。

近几年,中央和地方对环境治理工作都抓得非常紧,崔大林不知道自己的家乡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动作迟缓,这一次回家来的时间比较短,可能来不及再向县里反映河水污染的问题了,以后有机会还要为这件事奔走呼号。

清凉河两岸的庄稼地里禾苗正旺,谷子、大豆、玉米竞赛似的往上长,秋天已经在大地上调好了琴弦,准备演奏丰收的乐章,秋天也为农民准备了丰盛的礼物,准备慰劳他们一年的艰辛。

崔大林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

他自己也曾经长期劳作在这块黄土地上,农忙季节,城里的孩子放了学,可以写作业做游戏,去公园逛大街,乡下的孩子放了学,扔下书包就要往地里跑,帮助大人们,边干活边享受日光浴,边干活边冲洗汗水澡,在每一个脚窝窝里播种着渺茫的希望。现在地里的庄稼比过去长得壮实多了,化学肥料在帮助人们实现丰产梦,地里的杂草也比过去少多了,除草剂帮助人们减轻了体力劳动。

小路边几棵生命力很强的茅草从地下探出头来,它们也想触摸太阳的温暖,嫩绿的尖尖上挂着泪珠,反而让崔大林感到了几分的同情和亲切。

以往从外地回来,大林每一次都会先站在清凉河边静立一会,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凭吊逝去的岁月,缅怀曾经的往事,因为这一次有急事要尽快回家,他没有了过去的心思。

快步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崔大林就看到了自己家那两扇涂着朱红色油漆的大门,门口那棵大杨树依然站在老地方,挥舞着枝叶欢迎他,他不由自主地又加快了双脚移动的频率。

乡下的农民,一个家庭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独占一方土地,单享一块天空,完全不像城里人,在钢筋水泥筑成的高耸入云的楼房里,上下纵横切割成大小不同的空间,把每个空间都编上号,才有了层层码放的一个又一个的家。

崔大林家里的院子比较大,但房子破旧。三间堂屋的东边一间住着爷爷和弟弟二林,西边一间住着奶奶一个人,两间东屋里住着父亲母亲,院子西侧靠北边是一间厨房,靠南边是猪圈和厕所,那里也是家里的杂物堆放处,更是苍蝇蚊子的大本营。家里在做饭的时候,厨房的香味与猪圈的臭味势均力敌,在院子的上边争夺制空权,不过,它们的胜负是由风向来决定的,刮北风让你想吃,刮南风让你想吐。

几间房屋的墙皮已经部分脱落,露出了土坯砌成的墙体,屋顶上灰色瓦缝里的几颗狗尾巴草,像是占领了敌人阵地上制高点的士兵,兴奋地挥舞着旗帜一样的绒穗。为了晾晒东西方便,院子里没有种植一棵树,西边邻家的一株歪脖榆树不顾臊臭,从猪圈那边的土墙上探过脑袋来,好奇地往这边窥探。

崔大林进了院子,没有家人以往的问候和欢笑,二林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接过哥哥手里的旅行箱,用手示意他先到堂屋的东间去看望爷爷。

爷爷住的房间里,或站或坐的有七八个人,坐在爷爷床头的崔长兴,看到大林进屋,连忙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大儿子。大林看到爷爷安静地躺在木床上,形如枯槁,气若游丝。老人的生命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像电视里看到的某些比赛项目一样,裁判高举起胳膊正在倒计时:五、四、三、二------他觉得喉头紧,眼睛涩,拉着老人家的手,轻声地呼唤着:“爷爷,爷爷!”

老人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崔长兴把大儿子拉到一边,轻声地对他说:“你爷爷也就是一天半天的事,该准备的事都准备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活到一定时候总是要走的,好在老人家还没有怎么受罪。你奶奶的病也越来越重,她这几天------”

崔长兴的话还没有说完,崔大林就听到奶奶在西屋有气无力地喊:“长兴他爹,你别扔下我一个人走,长兴他爹------”

大林赶忙奔到奶奶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奶奶,我是大林,从北京回来看望您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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