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她的想法,她如今的确是不容易,只是想出宫,她或许可以说上那么一句,可她要求的东西不是自己能够办到的。dashenks
邱如涟显然也留意到有人过来了,规规矩矩的站在了玉歌的身后。
“本来应该是玉歌前往拜见公主,却不想长公主先来了一步,是玉歌的失礼”
看了看天色,不过才天亮了没多久,这位公主便穿戴整齐,带着人从相距甚远的地方来到了这紫云殿,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一向如此热情。
“本宫自出嫁之后,便习惯了早起,倒是穆小姐,应该多睡一会儿,毕竟人多睡一会儿,容颜才得极美。”
玉歌闻言,看着这位与自己母亲差不了多少的公主,笑了笑,也没有接茬。论相貌,长公主在几位公主里面算是出彩的,皮肤白皙,双目照水,虽然眼角有些细纹,却依然不失秀美。不过这位公主的生活也许当真如传言中所说的一般,过得失了几分顺心。虽然面带笑容,可是从面相上却是有脾胃失合,脏器损伤的迹象,方才那么在那站着她还留意到她的腿脚,似乎也有些不同于一般人,以至于一侧的肩膀都有些倾斜。
说起来,天元帝的女儿众多,公主们的亲事早就是许多茶馆酒楼中的谈资,每当说起这位长公主,人们就很是唏嘘,因为这位公主是先皇后身的嫡出公主,年轻是温婉大方,美丽动人,有一段本应幸福的姻缘,却偏偏峰回路转,成了诸位公主中过得最不幸的。每一位从台州回来的官吏都知道,这位尊贵的公主在夫君的府上是犹如丫环婆子一般的存在,那李敢眼中从来就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动辄打骂,曾经的妻子就因为被打的绝望自尽,长公主嫁过去以后也没有改变他的脾气秉性。有人就曾亲眼看到过长公主在冬天的深夜里被赶出来跪在州牧府的门外受罚,理由是李敢起夜,公主却没有及时的起来为其穿靴子。
······
一系列的传闻玉歌听了不少,对眼前多年过去依然保持着良好风度的妇人表示无言的敬佩,当然,她并不觉得对方心中一丝怨气也没有,一句“自出嫁之后”便不咸不淡的道出了其中的心酸。女子成亲,当真是类比投胎,嫁错了人便是毁人终生。
“本宫与穆小姐一见如故,故而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与你相见,本宫在不远的一处花园中摆上了茶点,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陪本宫过去用些早膳?”
虽然是询问,这位公主却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权利。而既然是体己话,自然其他人都是闲杂人等,见长公主摈退了左右,在玉歌身后缩着的邱如涟自然也不敢跟着。
清晨的皇宫,有些雾气弥漫,妇人脚下的步伐略有些快,玉歌跟在其后,看着这位皇家公主看起来好似能被风吹跑的身形,当真是有些摇摇颤颤。那头间不小心露出来的几丝雪白,望着也有些扎眼。
“穆小姐是不是觉得,本宫不像个嫡出的长公主”,好似知道身后的人在打量着她,走在前面忽然间开了腔。
“长公主说笑了”
身着大红色富贵牡丹的妇人忽然间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本宫从来不说笑”。
终于到了地方,是一处正对着鲜花灿烂的凉亭。亭中摆着一道道精致的糕点,还有两个虽然盖着盖子还散发着淡淡诱人香气的汤盅。
在玉歌走近之前,长公主已经替她打开了汤盅,内里是极为普通的材料,各种豆类、粳米、还有一些鸡丝。
“尝尝这道八宝鸡丝粥”
接过夫人递过来的勺子,玉歌尝了一汤盅里的东西,虽然材料普通味道却是不错,这熬粥的汤底用的都是肉汤,还混着香油的味道。
“味道不错对吗?”
“嗯”,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何对这么一碗粥如此推介,玉歌还是不吝啬对它的赞扬。
得到了玉歌的肯定,长公主笑了,笑得很是灿烂。
“我的女儿也是这么说的”
说起女儿,长公主江盛敏的眼中有了淡淡的光彩,这种母性的光辉令玉歌有些意动。
食不言寝不语,看着妇人一口一口津津有味的喝着盅里的粥品,不再说话,腹中有些饥饿的玉歌也跟着一起吃起了早点。
等她吃得七分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面的人却还在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将盅里剩下的米粒都舀出来吃掉。
“我的女儿阿娇,出生的时候只有不到四斤重,断奶后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我看着三岁的她饿的半夜偷偷的哭,就托人从府中的库房拿出来一些米粮,对方心善,除了那些东西,还带来了一边鸡肉,那时候,我根本不会煮粥,煮出来还带着糊味,可她还是吃的津津有味,连里面的一粒烧米都没有浪费,你能想象得到,一个皇家的嫡长公主却只能给自己的女儿喝糊粥的景象吗?”
“曾经,我以为皇家的女儿都是尊贵的牡丹花,可出嫁后却发现牡丹易败,不如路边的杂草经得起风霜。我出嫁时也算得上是十里红妆,可我却未曾享受到分毫。到了台州,不到一个月,我就被迫换下了自己精致的衣裳,像一个女奴一样伺候夫家的人,只要说一个不字,随之而来的就是非人的虐打。我在生下女儿之前,便先后流了三个孩子,有两个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没有的,剩下的一个仅仅是因为我替被夫君随手送人的怀孕的妾氏说话就被打下来了。那时候,我整日以泪洗面,久而久之,我便不再反抗,对我的夫君比对父王还要敬畏。那些人,他们就喜欢这样,看着天元高贵的公主为他们穿衣脱袜,像个奴仆一样”。
“我曾经数次给我的父皇写信,希望他能令我摆脱那痛苦的生活,哪怕是带着女儿和离对我来说也是幸福的。可是我等了二十余年,都没有等到父亲的一纸回话,我逆来顺受二十多年,没等来君王替我讨个公道却等到京城连发的九道诏令,命我亲自带着台州的贡品回来给父皇贺寿”。
说到这,长公主江盛敏对着玉歌笑了。
“这便是我所身处的皇家,性情是这般的贪婪与薄凉”
“公主既然不堪忍受,为何不自己想办法脱离苦海,还要在那忍受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