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河桥长街,息焕三人钻出桥岸边的水下暗道后。蒲毓熟练的带着二人扎进了附近的一处花街民巷。举目所及高楼鳞次栉比,檐牙高啄,廊腰缦回。这篇花街夜市是东城区一片极为醒目的建筑群,所建高楼拔出四周民巷一头。
青楼酒家层层挤出的狭窄街道宛若幽深暗巷,隐没在灯火映照的高楼深处。和其他城区不同的是,这片高楼建筑几乎没有一条称得上是街道的铺石大路,依靠着上述的一条条暗巷组成一条复杂庞大的交通网。
其中缘由,即是为了方便某些身份特殊不容外传的客人。为某些偷腥老爷提供便利:同时也是为某些青楼的身份敏感的花魁提供保护。多少次官兵的搜捕行动,最后都在那座花街夜市最高楼——月桂阁前戛然而止。
百姓中流传着一种说法,那些官老爷口头上推脱着此地布局复杂不利于行动。在明眼人眼里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还要牵扯到这片夜夜灯火通明极乐园背后的真正主人。
安河桥夜市,是巡捕房名单上极为特殊的一个地区。
三人穿行在巨大交通网中的其中一条细线上,因为今夜南淮动荡,客人早已散去大半,剩下的也不再风花雪月,都安分守己的躲在各自的雅间内。风雨夜中四周灯火幽暗,生意清淡门庭冷清,三人位居在四周高楼耸立的城内,像是误入了择人而噬的石兽巢穴。
前方的蒲毓熟门熟路,在每个拐角岔路都能即刻选择出前进路线。这让息焕一个大男人感到有些不知名的尴尬氛围。
“蒲毓姑娘,你好像对这地方很熟?经常来?”息焕碎嘴道。
队伍气氛压抑,自从离开国府以后二女就没讲过话。翠翠是因为离开安定已久的家,突然被告知要远行,小女孩再开窍也难免一下子适应过来。
此刻背着一个小小的红色行囊包裹,安安静静的跟在息焕身边。出行前蒲毓就认真告诉她要死死跟着身边的这位大哥哥,女娃娃平时调皮,在大事上从来是乖乖听话让人省心。
而侍女蒲毓则是要一直警戒四周动向,同时要按照心中早已记熟的那张蜿蜒复杂的地图,将二人带出城去,实在分不开心去做些闲聊减压之类的事情。
此刻闻言,青衣女子也是敷衍的点点头,含糊回答到。
息焕不依不饶,走在后方颇为闲散的调侃道:“来这里任职啊?”
前方的女人突然停住了脚,害得息焕差点一头撞在那头青丝发髻上。蒲毓突然转过身,面露不善道:“息姑爷,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我们现在是在逃亡,不是两个贴身丫鬟在陪你逛花街吗?你想死,别拖累我们两个。”
少年似乎还是意犹未尽,油里油气笑笑:“蒲毓姑娘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有阔家少爷的感觉了,只可惜今夜大雨,要是平常走在这种窄巷里,勾栏女子陪那些少爷富贵老爷出街散步,怎么说人挤人,我也能揩一手香油。”
青衣女子瞪着面前无赖一般的少年,后者毫不示弱的直视回去,眼神毫不在乎。二人短暂的交锋过后,蒲毓顾忌时间,率先移开目光:“无赖,白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下流货色。”
息焕得胜般看着继续向前行的侍女,眼角余光看见身旁的小丫头恼火的瞪着自己,顺手冲那个刚想要帮自己姐姐说话的丫头比了一个大拇指,翠翠没看懂对方这个手势的含义。可是息焕接下来比着大拇指怼了怼自己,气得小丫头直翻白眼。
前方道路两旁刚好是两家高楼夹道欢迎,路旁也不再是白墙黑瓦和高楼峭壁。一排长廊般灯火辉煌的沿街雕栏取而代之。平日里这也算安河夜市的一处著名胜地,不少公子浪人途径这条有名的采花廊,最后都没有逃过站在两旁雕栏内风姿招展,使尽浑身旖旎招揽客人的女子邀请,走着走着便拐进了两旁的高楼
内。之后通过哪条建筑间相连暗道取向何处,便不得而知了。
南淮有句俗语有言:十四牌楼流水客,采花廊坊截半江。说的就是这条廊坊过后,游人的数量会瞬间冷清大半。
息焕身为外乡人,对于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自然没有本地人清楚。今日走进这条著名的揽客街,两旁早已空无一人,少年只觉得这条廊坊在暗巷中有种柳暗花明的惊艳感,换作平日,一定是引人驻足的好地段。
三人急匆匆的穿廊而过,四周冷清的有些过于诡异,像是有专人奉命驱散过一般。蒲毓的脚步不禁放慢,警惕着两旁雕栏后灯火朦胧的窗棂屏风。
息焕一路走来,也在默默观测道旁情况。这座花街的气氛,放在普通市集,夜晚理当如此。可在这条号称南淮销金窟三甲之一的地段,着实不合理。
队伍从出逃以来便一直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身旁小丫头在这种环境下早已有些吃不消,息焕一路走来虽然嘴碎,出于私心也是想安稳住大家的精气神。越是这般敏感,他们能走出的距离就越短,甚至不及淮安国府到达那座城门。
“蒲毓姑娘,你们南淮城的青楼女子,是不是都很丑,为何一点生意也没有,冷清的跟个鬼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