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连忙直起身来:“快,让他进来!”
德顺打着哆嗦进来,一进来,便跪下道:“奴婢都看到了……看……看到了娘娘所说的那个人。”
聂无双虽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但是耳中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声音紧了紧:“他见了谁?”
德顺压低声音:“他见了皇上,还有睿王……”
果然如此!聂无双心中涌起一股暗流,不由捏紧了手掌,许久:“你下去吧。本宫重重有赏!”
她吐出这句话,便怔怔出神。德顺看了她一眼,悄然退下。
帐中温暖,但是她心中却是百味陈杂。顾清鸿来了!来得这么快!看样子齐国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份上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她想了想,唤来夏兰,如此吩咐几句,不等夏兰反对,她便装扮起来。不一会,她已换上夏兰的衣服,一头长发盘成宫女常梳的双鬟髻,疾步向帐外走去。
夜很黑,脚踏上绵软的草地犹如踩在云端。她心中忐忑,不由低着头走路。路过巡夜的侍卫见是宫女,也不以为意,只上前盘问了几句便放她离开。
聂无双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走到了一处宽阔的帐篷跟前。帐中犹有烛火,明显帐中的主人并未休息。聂无双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来者是谁?”帐前的侍卫喝道。
聂无双掏出怀中的令牌,示意了下。侍卫便沉默让开。聂无双定了定神,收好令牌,迈步进去。
掀开帐子,一股暗香夹杂着暖气扑面而来,聂无双抬眼看向帐内情形,眼皮不由一跳。只见在软垫上,萧凤青雪白的面颊微鸿,衣襟半开,露出一小片结实白皙的肌肤,他正斜斜依着一口一口地喝酒,长长的束发已散开,泼墨似地披散在肩头,地上随意丢着靴子,发簪,一如她曾在王府中见过那样,慵懒中带着俊美到极致的诡异。
聂无双见他眉头深锁,神色闷闷不乐,默默上前捡起他的发簪。
萧凤青许是以为她是婢女,不予理会,只是一口一口地喝酒。酒水顺着他的唇边流到胸前,沾湿了胸前的一大片衣衫。
聂无双上前,目光复杂:“殿下为何一个人在喝酒?”
萧凤青侧头看了她一眼,先是怔了怔,随后一笑:“娘娘什么时候也有兴趣关心本王做什么了?”
他目光轻佻地打量了她身上的穿着,顿时明白了她如何到了这里,不由咯咯一笑:“娘娘是不是想念本王的美酒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狭长的深眸微眯:“是不是那天夜里……”
聂无双想起初到草原的那一夜他夜闯她的营帐,脸不由一红:“本宫来这里是有事要问殿下的。”
萧凤青看她神色郑重,无趣地哼了一声,依然歪歪斜斜地依在软垫上:“说罢,什么事?”
聂无双想了许久,这才咬牙问道:“顾清鸿来借兵,皇上怎么说?”
“皇上?”萧凤青舔了舔唇边的酒渍,笑得漫不经心:“皇上怎么想的怎么说的,你应该去问皇上啊,你来问本王又有什么用?帝妃二人夜游草原,那么无聊的事都带着你一起了。证明娘娘已是他心间上的肉了,娘娘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本王这个局外人?”
他说的话口气中带着浓浓的嘲弄,聂无双不由皱了皱秀眉:“殿下明知道本宫不能去问。”
萧凤青闻言冷冷回头,似笑非笑:“实话告诉你本王也不知道。不过本王知道这次顾清鸿带来一件好东西,要是我是皇上,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是殿下所说的割地?”聂无双提了心,失声问道:“真的吗?”
“比割地还好的条件。”萧凤青喝了一大口酒,冷色的眸中掠过复杂之极的神色:“一张空白的圣旨,上面只要皇上想要什么都可以写下来。土地,矿藏,边界关贸……”
聂无双一颗心扑通跳了一声,随即沉了下去。顾清鸿果然下了狠心。这样丧权辱国的条件都可以拿来作为协议的筹码,恐怕这次萧凤溟也要动心。
聂无双出神地想着。萧凤青喝完最后一口酒水,呼出一口气。恨恨地道:“果然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他眸中掠过深深的戾气:“没想到齐国皇帝竟然这样信任他。”
聂无双心中百味陈杂,齐国皇帝恐怕也是病急乱投医才会这样孤注一掷,可是也可以看出顾清鸿千里来应国已经是做了重重的准备。
“怎么办?”聂无双脸色苍白,如果齐应两国达成协议,那就意味着应国就先向秦国开战,而她的大哥就得帮助齐国攻打秦国,这样的结果根本不是她和她大哥想要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让你去说服皇上不要动心。”萧凤青眸中蕴着嘲讽:“这下就要看碧嫔娘娘的魅力了,吹吹枕边风。”
聂无双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殿下是这么看待皇上的吗?若皇上只是贪图美色皇帝,无双尽可一试,但是皇上是什么样的人,殿下还不清楚吗?该怪就只能怪殿下没有早一步把顾清鸿在来应国的路上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