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心痛吗?痛的,她二十三岁这年,失恋,失业、失去孩子,全都聚集在一起了,她心是痛的,可也明确知道,这些不关顾言的事,作为一个老板,她那样的决策完全是人之常情,可是现在呢?
她说不出半句宽慰她的话语,只因她此时心是痛的,甚至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她没有任性留下这个孩子,现在会不会不必面对如此局面?
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医院病房里,两个女人各自掩面哭泣,心中各有所想,顾言是在忏悔,而舒宁是在悔恨。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谁都没有说话,顾言陪在舒宁身侧,不言不语,舒宁躺在病床上,不言不语,直至第七天出院的时候,舒宁问;“柏林最好的墓园在哪里?”
“北墓园,”顾言答。
“葬在那里吧!我就不去了,”没这个勇气,她不敢去面对那个孩子,不敢去看她的样子、七个月、应该能看出面相了,像谁?是她?还是许溟逸?她怕自己看见那个孩子面相时会崩溃,
舒宁出院的第二天,顾言亲自将孩子葬在了北墓园,天晓得,她那时的心情如千斤重,她趴在北墓园的墓碑上放声痛哭,任由墓园的工作人员如何拉她,都无用。
她是恨自己的,年轻气盛,不考虑后果,才会造成这个小家伙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顾言在柏林呆了整整一个月,舒宁在顾言在的那一个月里,未表露出任何情绪,两人偶尔会坐在一起聊聊天,但话语不多,基本都是浅尝辄止。
舒宁还是跟往常一样做饭,只因顾言不会。
这日、两人坐在餐桌前,顾言兜了碗汤给舒宁、她接过去,而后嗓音平淡道;“这么久不会柏林没关系?”
“没关系,”杰克早就打电话来催了,但是、她不放心舒宁。
“公司的事情如何?”一个月以来,舒宁头一次询问她工作上的事情。
从一开始痛失女儿开始、她发誓只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缓冲,没有多余的,如今一个月过去,她想转移注意力,不想去想那件事情,不想将注意力都放在悲伤的事情上。
“照常上班,其余的先放着,”顾言答,其余的事情她都安排好了,等她回趟洛杉矶再说。
“我会给你报仇的,”顾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舒宁整个人为之一颤,她说,会给自己报仇的?
怎么报?这里本就不是他们的地界,能生存已经是万幸了,现在还要如何报仇?
“没必要、”并不想顾言继续冒险,以至于她说出的话都有些急切。
“我可以的,”她语气中尽是肯定。“我说了没必要,”舒宁闻言,怒气腾腾拍桌而起,满面怒火看着她,势必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顾言毫不示弱,不想就这样了解。
“你知不知道,一路走来到现在我都是在被人伤害,枪击没让我死,我就发过誓,一定要让再度伤害我的人血债血偿,舒宁、你不想吗?不想替你女儿报仇吗?”顾言语气阴孑,面色狠辣,看着舒宁的眸子尽是怒火。
“若是再一次被伤害呢?”舒宁问。
“绝不会、现如今你我都是孤身一人,就算是伤害,能伤害的了什么?”以前、有所顾忌,但现在、没有。
动物尚且都知晓护犊子,更何况他们是个人,更加不会就这么了了这件事。
此时的舒宁纵使心中疼痛,尚且能忍,但顾言,她清楚的看见,这个女人疯了,很彻底,这日的舒宁跟顾言各自占据沙发一角,顾言将自己最近手遭受的遭遇洗漱告知舒宁,娓娓道来的语气听不清情绪,从她如何出国、在到如何苟且偷生、再到如何受枪击、再到每天怎样艰苦训练,只为能护自己,一路走来,四年之久,她说出来,已经使用了短短四十分钟,人生有无限缩影。
所有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被过滤掉,留下来的都是那些足够让你刻骨铭心的,幸福或许会被忘却掉,但痛苦不会。
幸福的人都是相同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同,舒宁静静听着顾言所说的一切,她必须得承认,在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面前,自己原先所经历的那些都不算什么,甚至是、微不足道。
她除了人生抉择需要下点狠心之外,并没有被生活所迫,也并未有苟且偷生的时候,她比较幸运,国内有许溟逸护着自己,初来国外,遇到了顾言,两人一路走来,最起码基本方向是有的。
“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无需自责,”最后、书你跟缓缓开口解释,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这件事情跟顾言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