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顺着他指点的方向仔细瞧去。
从河对面的树林中走出一个人来,因隔了一条十来丈的河流,又是俯视的角度,根本无法看清来人的面目,只是隐隐觉得那身锦蓝色的衣衫和举手投足间的感觉有些熟悉。
“这是什么人?”
听她问起,杨凛嘴角轻轻一勾,笑道:“大小姐该不会是连自己最憎恨的人都不记得了吧?”
最憎恨的人?丁雪娇努力的想了想,忽然记起,上次纳兰子修当着自己的面亲吻那个新来的乐师,自己气得要死,昭儿那个死丫头却在一旁大赞好美,实在是太不把自己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而自己关起屋门教训昭儿的时候,却叫杨凛这个家伙碰了个正着……
想到这里,她立即沉了脸道:“我叫你给我把私逃出去的那个昭儿死丫头抓回来,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杨凛嘴角一撇,冷冷道:“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话说一半,转而换上一张笑脸柔声道:“只要是大小姐不喜欢的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对于他说话时脸上扭曲的表情,丁雪娇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因为河对面的人已经将她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了。
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到了河边,并没有想办法试着过河,而是在近水的地方洗了一把脸,顺势捧起河水喝了几口,便疲倦的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
“大小姐请——”
丁雪娇脑子里刚刚有了一些头绪,却见杨凛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格弓来,此类弓不仅弓力强劲,还装饰有铜箍、玉角,十分精致美观。她自小随母亲驻守边城,虽从未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战场,却也从小习耳濡目染的习了一些武艺,因为个人喜好,更是练得一手极其精准的弓法。
但此刻,对于杨凛的意图,她虽是完全领会,却并没有动手接过弓来。
“对于敌人,大小姐不应该存有妇人之仁!”对于鼓动人心,杨凛很有一番自信。
看到他坚毅的眼神,丁雪娇犹豫起来,方才她已基本上猜到了河边那人的身份,说不恨他,那是自欺欺人,只是这害人性命之事,却是家教甚严的她做不来的。
“不用担心,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难道大小姐对自己的弓法如此没有自信?”
杨凛说得轻巧,听到丁雪娇耳里却是十分刺耳,想她丁大小姐什么时候叫一个下人小瞧过。
“射就射——”丁雪娇一把抢过格弓跳将起来。
******************************分割线******************************
好不容易穿过树林,前方却是一处悬崖,林浣有些泄气,飞檐走壁她是不用想了,眼下看来,要想回去,要么原路返回,要么就只能顺着河水往下走了。
趁着歇息的空儿,她又集中精力仔细分析了一下,且不说自己留下的那些标识是否真的管用,也不谈押解自己来的两名兵卒会不会还守在树林之外,单是怎么从那片残桓断壁之地回到画江城就是个大问题。
方才喝水的时候,她就已经留意到,河面上漂浮着一些细细的花絮,而河岸边的草丛中恰巧开满了这种花絮,她曾经在浆洗房送来的衣物上见过这种呈半透明状的花絮,问了浆洗房的管事,回答说是画江上游的河水带下来的,由此可见,自己所处之地必在画江城的上游。
两相权衡,自然是顺着画江河走更为可行。
既已得出结论,林浣便不想多做停留,毕竟此刻已过晌午,若是河水蜿蜒曲折,还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要是等到天黑,那可就不好办了。
心念一动,她刚要站起身来,恍惚间竟瞥见一道银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直冲自己面门而来,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动作。
正当她惊骇之际,只听见“铮”的一声,那银光似被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立时偏了半寸,生生的从她鬓边飞了过去。
林浣回头一看,却瞧见一条手腕粗的大蟒被死死地钉在岩石之上,正在甩头摆尾的做着垂死挣扎。这是一条三角脑袋、尾短而细的大毒蛇!迅速的做出判断之后,她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于救了她命的那支羽箭,林浣就想得更多了,鉴于不便拔起来察看,她也就只是对它的意图做了一个大胆的揣测,想起方才银光一闪的瞬间,这羽箭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若不是中途被什么东西弹开,只怕此刻被钉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至于弹开羽箭的东西,虽未来得及看清,脑子里却总是觉得和树林中击中浆果的东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反过来想,当时那跟踪的人射中浆果或许只是想警告自己,那是一种有毒的果子,不能食用,那此刻他及时出手弹开羽箭便也能解释为保护自己了。
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林浣心中已经有数。
如此一来,林浣不仅不担心毒蛇猛兽的袭击,对于某些居心叵测者的暗算也坦然了许多。
从树林边上捡来一根枯枝,有这拐棍傍身,她倒是觉得自己有了几分黄蓉的架势。再看一眼河对面的悬崖之上,那里树荫浓密,倒也鸦雀无声。想来,那人也察觉到了情况的异常,不便再轻易动手了罢!
******************************分割线******************************
“怎么会这样?”丁雪娇呆愣良久,眼看着林浣顺着画江向下游走去。
这边杨凛的脸色,更是冷得可怕:“什么人在从中作梗,若是叫我逮到,定要叫他死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