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掉这种初级的账目,对于她来说本不是难事,毕竟曾有过从众多子女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林氏集团正式继承人的经历,没有几下子怎么会被要求颇高的林老头瞧上。只是这种古文的书写记录方式与她熟知的绝不相同,加上欢场这种特殊的行业与林氏的实业集团完全不一样,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三日之内便能完全掌握其中机巧,已属非常难得。
当然,这三日里,林浣并非一味的了解万鹤楼往常的经营状况,她还根据个人的想法增添了不少改进的措施。
诸如将公子们按受欢迎程度划分为三个等级,设立三种不同的月俸,再依据每月翻牌的多寡来适当的给予奖励,当然,这种划分并非一竿子打死人似的硬性条框,可根据半年内各人的翻牌量来重新洗牌加以调整,这样一来,不仅使原有的制度更为公正完善,还极大程度的调动了公子们的积极性,对于整个万鹤楼的发展扩大亦是不无益处。
第四日一大早,纳兰子修还在整理衣衫,便有仆役来报,林总管求见。
“叫她进来!”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急切之感。
林浣进得屋来,并没有见到纳兰子修的身影,略加注意,这才发现屏风后有一个人影。
“林浣见过楼主。”她福了福道。
“唔。”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唤道:“浣儿,快些过来帮我更衣——”
林浣一怔,她没想到,他竟会当着仆役的面说出这样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迟疑片刻,欠身道:“林浣是来向楼主呈报万鹤楼革新计划书的。”
“哦?”纳兰子修毫不掩饰自己的讶异,本以为她就算不是来请辞,便必定是来请教个中机巧,没料到她一开口,竟然就说要革新。忍不住无声的一笑,他继续道:“浣儿难道做了总管,便要弃子修于不顾,你别忘了,我们可是……”
“我进来便是——”林还本想提醒他,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吃闲饭的外人,此刻听他张口便胡言乱语,真怕一不小心就会又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来,赶紧打断他道。
纳兰子修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见她红着一张小脸进来,更是觉得十分有趣。
然而,当林浣见到他赤裸的上半身和裸露在短裤之外的一双长腿时,面色更是变得娇艳欲滴一般——原以为只需为他套上长袍即可,没想却是此刻这番光景。
放松,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体了,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在心里想着,深吸一口气,抓起一旁的上衣往他身上套。
“浣儿的手抖成这样,莫非是穿得太少受了风寒?”对于她不自然的表现,纳兰子修似乎并未察觉,反而若无其事的对她嘘寒问暖起来。
林浣下意识的轻咬一下嘴唇,蓦然记起什么,又匆忙松开,始终一言不发。
但这并不影响他自说自话:“后院人烟稀少,寒气重些,浣儿不如搬来天字号房与我同住,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只是不等他将话说完,便感觉到肋下一紧,低头一看,却是林浣趁为他系上衣的时候故意加强了手中的力道。
纳兰子修刻意忽视掉她愤怒的目光,嬉笑道:“你难道还想要谋杀亲……”这一次,她选择了更为直接的方式——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算我求你好不好,如果真的那么看我不顺眼,完全可以直接将我赶出万鹤楼!”说出这番话来,她实属无奈。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话却很是管用,穿戴整齐之后,纳兰子修不仅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还主动要求查看她带来的手抄本,而对于本上所书各项革新内容也是粗略的浏览了一遍。
“本子留在这里,容我再细瞧瞧。”他这句话,总算有点将林浣的努力当那么一回事儿的意思了。
辞别纳兰子修回到后院,林浣却意外碰到了怀春公子。
说是碰到,其实并不尽然,远远的,原本坐在桥旁小亭里的怀春公子就迎着她走过来。
“林公……总管,在下终于将你等来了!”
“你等我?”林浣见他空着俩手,并未携带任何贵重物品,想必应该不是来和自己套近乎的,便停下脚步稍作停留。
“嗯。”怀春公子今日神情很是古怪,就拿此时来说,似乎还带着几分羞涩的味道。
“公子有话请直言!”
听她这么一说,怀春公子竟然愈发的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我……你……你是不是……方是不是找纳兰楼主去了?”
林浣好生奇怪,这怀春公子有什么话那么难以述说的呢?而且,还管起自己是否找过纳兰子修……
“总管可知这两日内,楼主即将赶赴淮南?”怀春亦知自己表现不好,索性咬咬牙直接问道。
如今对于纳兰子修,林浣是怨恨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去关心他的近程,此刻听他提起,自然大感意外。心里虽是疑惑,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只待对方一一道来。
怀春公子果然不负重望,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原来,鉴于欢场业内日渐激烈的竞争,近两年春末夏初的季节,纳兰子修都要亲临淮南城一带,据说是遍访各类知名欢场,寻找和追寻适合万鹤楼的经营方式,此去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自然,如遇合适,也顺便捎带几名出色的公子回来,权当是为楼里注入新鲜的血液。
林浣心中默默一算,他说的日子,正是两日后。
如此大的事情,纳兰子修竟然都没有告诉自己,这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来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