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对于盛安尤为有兴趣,直接无视掉茵子的哈欠连天,要封伯赶着马车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期间,还兴冲冲的跑下去买了些有趣的玩意儿,这才随便寻摸了一间客栈,安顿下来。
“封伯,方才那些都是什么人?”吃晚饭的时候,林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封伯呵呵一笑,也不说话,带了林浣绕到后院停放马车的地方。
市井里最不起眼的旧马车,林浣实在搞不懂暗藏了什么玄机,看到封伯鼓励的眼神,她还是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
没想到这一瞧,还真瞧出了不一样,早上出发的时候,自己明明记得整个木制马车除了陈旧之外,外观的磨损也极其严重,以至于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失去了原有的棱角。
而此刻,她却发现左侧窗棂旁的木块摸上去有些不平整,掌了灯来细细一看,原来上面不深不浅的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符号状若箭矢,箭头朝上,尾部却并非羽毛状,而是连了一个圆圈,倒像是后世代表“男”性的某种字符。
“这是什么?”林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这个东西并不是后世人发明的。
第一卷 第十二章 一张保命符(2)
封伯拎着酒壶,浅尝一口,捻须笑道:“林姑娘有所不知,这是世间响马通用的暗号之一……”
“哦?”林浣感兴趣道:“你是说方才那帮人是响马?”
封伯点点头,解释道:“不光是他们,先前你误打误撞救了他性命的那个八成也是。”
林浣有点不好意思,救那个禹敖的实际上是封伯和茵子,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想要冒领“救命之恩”,心里也就坦然起来:“这个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一张保命符,但凡拥有此符的人物,响马们见到了不仅不会起歪心,还会小心守护一段,直到安全将他送出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外……”
“这么说来,这保命符是那禹敖所刻?”林浣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接近过这辆马车。
封伯赞同的点点头,眼中闪现出几许赞赏的神色。
“想不到这家伙手脚还挺利索——”林浣就站在他身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做记号的手段,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只是有一点,她还有些疑惑:“这符号并不复杂,谁知道了都可以依葫芦画瓢弄上一个,这样一来,只怕不仅是镖局要混不上饭吃,响马们也没有好日子过啊!”
她这个问题十分尖锐,问得封伯都不由得一愣,想了想才道:“依你看来,这符号是怎么弄上去的?”
“看起来像是用刀具之类的利器刻画上去的,但凡有点力气的人都能……”林浣伶牙俐齿的说着,再看那保命符所在的位置,自己也觉得有些不靠谱了——那凹陷进去的部位并没有露出浅色的崭新木质,色泽却是和车体表面一样呈现出接近于腐朽的暗棕色。
只是片刻间的迟疑,等林浣再想开口求教时,封伯却呵呵一笑,已然拎着酒壶走远,只剩下她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
尽管对于一心想要追寻贺兰天佑下落的林浣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但一向好奇心极重的她今晚却难以入眠。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世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并不亚于自己熟知的那个时代,还真的有类似于江湖这种大环境存在,武林高手、绿林好汉样样齐全不说,甚至还有像封伯那样的世外高人。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要在这茫茫人海里找到贺兰天佑,实在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
幽幽的轻叹一声,她不得不告诉自己——万事开头难,眼下急需要解决的,是怎样才能顺利改道去往北辽。
俗话说,一心不可二用,林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手里就失了准头,手中的绣花针略微一偏,端端的扎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声“唉哟”尚未出口就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看一眼旁边的茵子,睡梦中还在兀自砸吧着小嘴,不知又梦到什么美味佳肴了。
林浣莞尔一笑,托起手中纳好的鞋底儿,针脚细致匀称,只要再将鞋面缝制上去,一双漂亮的绣花鞋就完工了。
满意之余,她不由得想起前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困苦日子,别的孩子都穿品牌的服饰,自己却是一身手工缝制的衣裤和布鞋,母亲的手工很精巧很用心,却总是因为没有标签而被人看轻……如今倒是好了,宫里宫外,一干闲杂人士只要愿意都可以学学织绣,以至于不过三年时光,她这个闲人也练就了一双巧手,想来也是和遗传有关吧!
呵,大功告成!林浣一想到茵子哭鼻子的可怜样儿,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自己在盛安街头挑选针线布料的情形,总算是满意的舒了一口气。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腿脚,这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忍不住不顾形象哈欠连天,一阵春夜的阴寒之气袭来,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寒颤。
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这么晚睡了,尽管冻得直哆嗦,林浣还是心情大好,紧了紧披挂在身上的长袍,赶紧熄了灯烛爬上床去,当然,她没有忘记将自己精心缝制的鞋子放到茵子枕边上,手指不经意的碰触到她的脸颊上,湿漉漉的一片。
——小丫头又哭鼻子啦!
“……娘……娘亲不要丢下茵子……茵子……乖乖的……”
仔细听来,小丫头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一些不成句的呓语,虽然看不清表情,林浣还是从她略带鼻音的腔调里听出了伤心决绝的味道。
又一个没娘的孩子!只是心头一动,林浣就觉得面上一热,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搂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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