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下眼镜,正想追问,服务生带着菜单走过来,两人点完餐后,汪澄颐才问道:“我姑姑让你为难了吧!她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才答应来的。”
“是有一点为难?……不过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不习惯跟陌生人相处。”更何况还是这种“名”为交朋友,“实”为相亲的社交活动,要不是母亲逼着她来,她还真不想来。
三个月前母亲跟汪澄颐的姑姑汪秀琴在插花课上认识,两个中年女子一见如故,迅速成了好朋友,之后汪秀琴便常来家里走动,上个月她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帮她作媒,她拒绝了好几次,之后母亲加入战局,不停游说她,软硬兼施。
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都使出来,之后开始复诵小时苦命,给人帮佣,爹爹不疼、姥姥不爱,嫁人后还以为从此有了依靠,谁晓得年纪轻轻就守寡,丈夫抛下她们孤儿寡母,呜?……
大概就是这样每天炮轰她,她让母亲弄得差点没疯掉,最后只好答应来跟对方见一面。
“姑姑说是她把你养大的?”薇薇拿起水杯,但很快又放了下来,一开始她称汪秀琴为阿姨,但她说叫她姑姑比较亲切。
“差不多,她就像我妈一样。”他点头。
难怪他拒绝不了,薇薇明白地点头,母亲是世上最难缠的?……嗯?……一种生物。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说你现在在大学代课,工作稳定,为人严肃又无趣之类的。”
汪澄颐点了下头,看着她由包包内拿出自备的餐具。
“当然她也有说一些优点。”她整齐地将餐具摆在桌上,确定它们都在同一条在线后,才觉得满意。
“比如?”
“你很会洗碗,而且洗得很干净。”
他推了下眼镜。“原来如此。”
“她说你发明了一种清洁剂,洗了不会咬手,又洗得很干净,不污染地球又环保,她还拿了一些给我。”她顿了下。“我给了你四颗半。”
“什么?”
“四颗半的星星。”她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我对清洁很重视,所以?……会给清洁用品打分数,我还做了一张表。”
他露出好奇的表情。“听起来很有趣。”
虽然她一点都不觉得有趣,不过还是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不懂自己干嘛扯到这里来。
她瞄了一眼手表,希望一个小时内她能离开这儿,回家休息?……
“你要喝水吗?”他看着她无意识地拿起水杯又放下两三次。
她愣了下,赶忙松开手。“没有,我没要喝水。”
“那你为什么?……”
“我是在实验。”她将手摆回大腿上。“我有点洁癖,不敢喝外面的水,以前不会这样,是近几年才这样,我一直想把这个习惯矫正过来。”
她看到他很缓慢地点个头,大概是觉得她很怪,但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吧,这些年她已经很习惯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她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生气,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刻意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对于自己的洁癖,她也不想有所隐瞒。
不过洁癖只是一种含蓄的说法,过去几年她一直为强迫症所苦,直到这一、二年才改善许多,所以她不认为现在的自己适合跟人交往。
“所以你一直自己带水吗?”
“对。”她从袋子里拿出500CC的透明瓶子。“这牌子的水壶做得很好,不管怎么放都不会漏。”
他认真地点头。“我用的也是这个牌子。”
薇薇愣了下,两人之间有着短暂的沉默,姑姑说他不擅于找话题,所以她询问了他在大学教书的情形。
他很有礼貌地回答她的问题,谈话中她拿出大发夹夹住及肩的头发,把那杯恼人的水杯移到最右边与放餐巾纸的木盒对齐。
她听着他单调的说着统计、微积分之类的东西,就把这个话题抛到脑后,开启另一个话题。
这算是她的策略,虽然她讨厌跟陌生人讲话,但由她发问,总比对方问问题,而她回答的好。
除了清洁剂之外,他没再做过别的用品,他说明他不是发明家,也没有实验精神,只是有一天姑姑说她得了富贵手,又不喜欢戴着手套洗碗,所以他就研究了一下市面上的清洁剂,然后找书看了一大堆东西后,调配出来的。
“其实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环保又不伤手的清洁用品,姑姑只是不好意思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