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缘知微怔:“……为什么?”
辛桃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缘知你是新来的,不知道班里的情况也很正常。”
“其实虞婉宜一直在暗暗地和胡妤洙较劲哦。她不喜欢胡妤洙,因为班上的女生里只有胡妤洙不吃她那一套。”
辛桃笑道,伸出了一根手指,眸色闪过一丝狡黠,“而且妤洙是公认的大美女,家里还是做古董方面的,家境富裕还有文化底蕴,成绩还特别好——妤洙是物理类的第三名,只排在许临濯和白煜华后面。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比她强一大截呢,你是不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陈缘知想起了什么,面露疑虑:“可是,我上次还遇到婉宜来找妤洙说话,她们俩看上去关系挺不错的。”
辛桃笑道:“因为虞婉宜就是那样的性格啊。”
“即使是心里有不满也不会说出来,千方百计地维持自己大方阳光受欢迎的光鲜人设,”
陈缘知没有说什么,她望着辛桃,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不过辛桃,你是不是不喜欢虞婉宜?”
这段话里的倾向性太明显,陈缘知不喜欢偏听偏信,她一向站在理性且客观的角度去评判事件或者他人。
辛桃眨了眨眼,笑容越发扩大:“是啊。”
陈缘知眸光微定。
她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
辛桃:“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不喜欢虞婉宜,还有她的那个好朋友孔臻怡,我也没什么好感。我和虚荣心太重的人合不来,以及,我也无法理解她们追求的东西,理解不了她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们的话题好像除了学习,变美,就是男人。”辛桃眼神逐渐转深,嘴角的笑意也带上了一丝讽意,“你肯定也听她们谈论过这些话题吧?哪个男的对她献殷勤了,哪个男的追她,哪个男的暗恋她,上了多少次表白墙——她们最喜欢互相攀比异性缘了,好像受男的欢迎是什么莫大的荣誉一样。”
“而我,非常不巧,平生最讨厌性缘脑的人。”
陈缘知目光微动。辛桃说的东西让陈缘知想起了不久前,她从虞婉宜和孔臻怡口中听到的对话。
辛桃说的似乎也没有错,俩人确实经常讨论和隐隐比较着这些东西,她说的这些和陈缘知对虞婉宜跟孔臻怡的印象是基本相符的。
陈缘知:“辛桃,为什么会讨厌这种人呢?”
辛桃定睛看向陈缘知,目光变得幽然:“……你真的想知道?”
陈缘知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辛桃眼底的汹涌逐渐平息,她忽地笑了笑,带着些索然无味,“也罢,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因为我爸出轨过。他第一次出轨我就发现了,因为我很喜欢翻他的公文包,他总会把公司里的糖和饼干带回来给我吃,就放在他的公文包里。那天晚上他回来之后我偷偷翻他的公文包,本以为能够找到前天他给我带的那种糖,结果翻出来一个没拆封的避孕套。”
“那时候我还很小,五六岁的年纪吧,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还拿去问我妈妈这个是什么东西,我妈妈脸色大变,问我这是从哪里拿到的,我就说是在爸爸的公文包里发现的。”
辛桃笑了:“我妈那个时候的表情啊,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后来我长大了,上了生理课,我才知道那天我发现的东西是什么,又代表了什么。其实长大上学之后,我已经没有再去翻过我爸的公文包了,但我从那天开始故态复萌,经常偷偷去翻。于是,我又一次发现了那个东西。”
“我非常愤怒,我觉得爸爸背叛了妈妈,我拿着那个刺眼的避孕套去找我妈,跟她说爸爸出轨了,他肯定在外面找了别的人。但无论我怎么大喊大叫,怎么愤怒,我妈都只是弯着腰用手捂着脸,声音气若游丝地对我说,桃桃,不要再说了。”
“我那时停下了叫喊,站在我妈面前看着她。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妈的头发里竟然已经有了一大把的白色。可她才三十多岁,我的同班同学的妈妈在这个年纪妆容精致,大波浪的卷发甚至还会染成漂亮的巧克力色。”
“我不明白,到底生活对她多么残忍,而她又过得多痛苦多不开心,才会比同龄人苍老那么多。”
“后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慢慢长大以后,才明白,我妈妈早就知道我爸爸出轨了,而且还在外面养了小三。但她却依旧装作不知道,和颜悦色地对待我爸爸每次看到我爸爸对她笑,夸她是个好妈妈的时候,我都恶心到想吐出来。”
“我也劝过她,我让她站起来,扇我爸一巴掌,然后和他离婚。我不愿意看着她这样活下去,我不忍心看着她这样活下去。但她对我说,她已经离不开我爸爸了。”
“我妈妈是个家庭主妇,在生下我的那一年就是了,她放弃了她的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地照顾着我和这个家。已经三十多岁的她,连大学时的知识都丢掉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找好的工作。法律早就变了,现在房产的归属只看出资比例,而我们所住的房子一直都是我爸爸在还贷款,如果离婚,被赶出这个家的人只会是我妈妈。”
“而更糟糕的是,我成绩优异,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我爸爸希望我为他养老,一定会和我妈妈争抚养权,如果打离婚官司,我只会被判给爸爸。因为我妈妈没有工作,只要爸爸的律师在法庭上申明这一点,法官就会以我妈妈没有抚养我的能力为由,将我的抚养权判给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