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害怕,为何不去看看?”
“郡主在大街上将他啃得半死,也不见他将她毒死。就算郡主胡闹些,再惹了他,即便下毒,也必不会是致命的。”不凡神色淡然,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如果她招惹到他,吃些苦头却是难免。”
“你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不觉得无趣吗?”开心讪讪的将手臂缩了回来,自己去酒缸中舀酒。
不凡轻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能看得透,何来这些担忧?
开心、宁墨、了了、无忧,他一个也没能看透。
“如果了了真下了毒,难道你就不能请沙华出来?”开心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不凡抿了唇,轻叹了口气。
“难道传闻沙华疯疯傻傻,是真的?”开心拿着勺子的手,停在酒缸沿上。
“看上去不假。”不凡心里有种直觉,沙华一事,并不是这么简单,“了了给郡主下毒,这些捕风捉影的胡猜,千万别传到宁墨耳中。”
开心莫名的一阵心烦意燥,将酒勺掷到酒缸旁的小瓷盘中,双后枕在脑后,在几案边仰躺下去,瞪着天花板。
被地龙烤热的地板上的热气隔着地毯传上背心,发稍未完全抖去的雪融化掉,湿了衣领,他浑然不觉。
不凡心思细密,也不是多嘴之人,更不会无风起浪,问起了了对无忧下毒,必定是有所察觉。
以他的本事,要去查,不会查不到,他不去查,是因为他为他们几个,都保留着一份私隐的空间,不去探,也不去触摸。
不凡提起了了或许给无忧下毒之事,也并非想让他去查,不过是让他在往后的日子留个心,明知现在的无忧并非常乐,他仍这般护着她……
不凡,他,宁墨,了了,他们四个入府,这些年来,从陌生到熟悉,能感觉得到,每个人心底深处,都有一道不容人碰触的伤疤。
彼此间没有约定,却形成了无形中的默契。
谁也不去探查谁的过去,谁也不去揭彼此心里的那道疤。
都是心里埋着伤的人,深知那道干结的疤,一旦揭开,将会何等的血淋淋。
正因为这样,无忧今夜去‘听雨轩’,不凡绝不会派人去打探情况。
这是他们四人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信任。
开心转头看向靠着锦垫,闲静看书的儒俊容颜,在不凡半垂着的狭长的眼眸上停留一阵,再转向那缸煮酒。
如果大哥还活着,如果不凡真的是他那死里逃生的大哥,今天是他十九岁生辰,鼻子微酸,吸了吸鼻子,一骨碌爬起来,将不凡面前的酒杯,和自己的一同推到酒缸旁,小心的斟了酒。
一手端了一杯,小心的不让杯中撒出半滴酒,递了一杯到不凡前面,“喝一杯。”
不凡抬眼起来,看向开心,目光在他脸上留驻了一会儿,才落在他端平的酒杯上,放下书卷,接了过去。
酒杯轻碰,一饮而尽,彼此心中均是涩然。
开心放下酒杯,笑了笑,“我去叫清儿给你拿药。”
“不必了,三两杯酒,哪能有什么事。”不凡拿起酒勺帮他斟酒,“你好酒,多饮些,无需理会我。”
开心无意识的轻点了点头,眼框微烫。
不凡重新拿起书卷,鼻息间尽是酒香……
母亲做得一手好醪糟,每年腊月就会亲手做些醪糟,给父皇享用。
从他三岁起,到母亲酿米酒的的时候,就会带着比他小十一个月的二弟,甩掉乳娘,偷偷溜进母后的小酒窘偷醪糟吃。
他和二弟都是天生的好酒量,两个小孩子,能吃掉半酝子的醪糟,虽然偷完后,一定会醉倒在小酒窘里,睡到被嬷嬷一手一个提出去。
因为那米酒是只能父皇独享的,所以他的手掌挨了母亲十下打。
但以后母亲酿米酒,就会多酿一酝给他们兄弟偷来吃。
当然等酒醒后,是免不了要被意思意思的打上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