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濯颜,你总共飞鸽传书了几次?”他转而问濯颜。
“三次,每隔十天一次。”濯颜面色微沉,望之俨然。“怎么了?”
颀雪下意识地捏紧了酒杯,半晌道:“福伯是我家两代人的管家,武功了得,他发现近一个月来总有一些人暗中监视这宅子。刚才我让他去查了书信的事,他说下人并没有收到任何飞鸽传说,倒是裕庆宫近来书信频繁。”
“裕庆宫是何处?”
“皇太子的宫殿。”
云隐火速想到了什么,他沉思片刻道:“你让福伯确认过没有?如果牵扯到皇太子,此事就事关重大了。”
颀雪颇为迷惑不解,他淡淡道:“皇太子长我几岁,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他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
“可有宦官当道?”
“不曾,苍瞑国在第六任国君执政时就废除了宦官制度。”
“那是否有宠臣?”
“据我所知,皇太子人品贵重、忠孝仁爱,对人不偏不倚,文武百官都以他为首,单说上回皇上出巡,他替父掌管就表现的可圈可点。”
云隐却不以为然,劝告道:“我在官场多年,皇宫内院更是阴谋重重,什么都不能看表象,既然福伯都已经说了,我想你还是谨慎为好。”
颀雪默然静坐,显然思虑过甚。濯颜娓娓道:“颀雪,你不知人心险恶,云隐在官场周旋的本事自然要高你一等,我相信他说得不会有错。”
颀雪点点头,犹豫片刻才说:“我知道,自会小心提防。近来事情较多,除了小皇子满月祈福外,还有新年祭祀,我只希望不要在这段时间里出什么差池。”
“我担心夜……”
“放心,我已经加派了近卫守护月儿,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的,相信我。”
濯颜听他这么一说便心生一计。“何须近卫,我和云隐的武功,怕天下没有几人能敌。”
云隐会意地笑起来,“濯颜你抬举了,你自然是神功盖世,我嘛……对付几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颀雪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轻笑说:“也好,我立刻去安排。只是要委屈二位隐藏一下身份。”
“我只是担心色色那丫头在皇宫里闯出些祸事来,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濯颜的口吻里含着一丝酸味。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丫头心思活络,不看着她指不定就跟人跑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无音打了个喷嚏,老实的将搁在被子外的手缩回温暖的被窝里。朦胧间看见了桌边昏黄的烛火,摸了摸身旁。被褥右边空空的,那三个男人难道还在喝酒畅谈?也好,今晚她可以一个人大咧咧的霸占整张大床,真是惬意啊……想着,她心满意足地嫣然一笑,翻了个身,继续和周公约会。
苍瞑国·东郊皇陵
浓荫掩盖着的皇陵沉寂在夜色中,神道两旁长满了参天松柏。墓周围有黄岗岩砌成的围墙环绕,两排石像生后便是有着五扇巨型红漆金钉的铁闸大门。
皇陵左侧是历代后妃陵寝,而右侧则是苍瞑国离魄师之墓。由于离魄师生前体内齐聚魂魄,所以陵地中不时有蓝色萤火流动,影影绰绰的颇为阴森。
今夜风疾月息,松涛呜呜地响着。古松后一道漆黑身影猫般敏捷的现身,一个腾空便窜到了另一旁的大树顶端,轻易避开了下方守墓的卫兵。
黑衣人轻步捷移,像在水上漂浮过般的迅速闪身到了墓室前。将手掌贴合上门锁上,肩部一晃,运气使力一推,只听“嘎嘣”一声,顶住石门的挡门石应声而断。
他机警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后开启了墓门,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进去。
地宫里的墙壁雕刻着远古时离魄师的典故,那些立体浮雕栩栩如生,形态多姿多彩。仰头上方的石壁刻有苍瞑国经文,上悬挂七宝长明灯,虽是地下,却也足够亮堂。整个墓室进深长约几十米,分左右两侧,形成了两个井字型,分别设有十八个玉券。苍瞑国离魄师地位尊贵,又是皇室成员,所以他们死后的棺椁都会存放在仅次于皇帝皇后金券的玉券上。
玉券产自东海海沟内,每百年才丛生一寸的东海绵玉,有保持尸身不腐不烂的神奇功效,所以下葬的离魄师都会直接摆放在绵玉上,而不用棺椁装殓。
离开黑衣人最近的那具离魄师尸身是个年迈的老者。他身穿离魄师祭祀服,头盔上有传说是九仙凤鸟的尾羽,手里握着一柄金制权杖,权杖上端刻有离魄师名讳。
老者双眼紧闭,神态安详,完全看不出是个死人,甚至嘴唇还是红润的,尸身也没有呈现僵硬状态。
黑衣人的目光变得阴冷而锋利,只见他突然出手朝尸身攻去,白净修长的手陡然间变成了让人战栗的利刃,瞬间直直插入了身体的胸膛,轻易地一拧,再次从破开的胸膛内揪了什么出来。
对着七宝长明灯,他的拇指和十指间夹着一枚鸽蛋大小的珠子,晶莹剔透的珠子透过光线变幻着浅蓝色的光晕,仿佛有一片片琉璃云彩在浮动。
随后再看向那尸身,失去了这枚珠子,尸体迅速破败腐烂,骇人的黑斑从脸上开始蔓延,渐渐腐败去了皮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翌日,慕容府
无音在园中听着濯颜弹曲,身边又有云隐为她剥好水果送至嘴里,累了还可以靠在颀雪怀里偷亲了嘴,生活过的好不惬意。只不过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她享受这份宁静,很快就被福伯的脚步声而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