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无关!”欧竞天脸色微沉,眸光也冷了几分,“我早已和你说过,我确信和她无关。都是那一对无良母子的算计!”说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慕清妍掩上画卷,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不会进宫的。我虽然很想知道和她有关的一切,但是,从贺皇后口中得来的,我不敢信。我相信,迟早有一日我会知道有关父母的一切,靠我自己的努力。”
欧竞天揽过她细弱的肩,轻轻地、坚定地道:“你还有我在身边。”
慕清妍不语,无声一叹。欧竞天,为何你不在身边我这样不安?你在身边,我还是不安?你我之间,到底是缘,还是孽?
“早些睡吧,你如今身子不好,怎的还熬夜?”欧竞天嗔怪一声,将她抱到床上,拉起被子跟她同榻而眠。这还是那件事之后的第一次。
枕着那健硕的臂膊,靠着那宽厚温暖的胸膛,闻着那男子独有的气息,慕清妍莫名的只觉得心安,这一觉便分外香甜。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欧竞天却依旧抱着她安稳睡着。微微侧过头,看到他线条流畅而形状优美的侧脸,看似冷硬的一个人,细微处竟是如此细腻。他眉峰微微蹙着,似乎有什么烦难事即便睡梦中也不能放下。
垂下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若是离开他,能做些什么呢?继续行医?离开他……离开他?心中忽然一痛。为何总想着要离开他?
欧竞天已经醒来,下意识转脸去看她,见她脸容有些发皱,便伸手去抚平那褶皱,不满地道:“我不许你这样!”
慕清妍偏头,打岔:“该起床了。早些给我看看你寻回来的药罐是正经。”
“你方才在想这个?”欧竞天狐疑的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早点解除隐患,不是好事么?”慕清妍坐起来穿衣,多为你做些事,我心里也多一份安定,他日离开时也会更加理直气壮。离开?她再次皱起眉,怎的又想到了离开?眼下这样子要怎样离开?!
欧竞天也已起身穿好衣服,有俯身帮她整理妥当,仔细替她挽发,然后才唤人进来伺候洗脸。
之后匆匆用过早饭,欧竞天便推着慕清妍来了内书房,内书房设在内宅,距离撷月楼也不甚远,原本不常用,为了方便慕清妍,搬来了各种药材,药柜摆了满满三四间房,那药罐单独放在一间静室里。欧竞天仔细给慕清妍口鼻上蒙了药水住过的布巾,手上也裹了药水煮过的手套,自己也同样做好防护,才抱着她进入静室。
慕清妍只觉得好笑:“这样一来检查那药罐便不方便了。”
欧竞天神色郑重:“我宁可什么也查不出来,也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慕清妍只好保持沉默。
那只药罐不过是普通的粗陶双耳大肚坛子,颜色黝黑,还未凑近便已闻到浓郁的药味,显然是长年累月用久了的。
示意欧竞天拿过来,欧竞天双手托了,在距离慕清妍三尺外站定。
慕清妍皱眉:“你这样我怎么取药末?”
欧竞天回答得简短而快速:“你只管吩咐,我来取。”
慕清妍无奈,只得道:“这药罐显然是用久了的,内壁上必定有药渣残留,你拿小刀仔细刮些下来。”
欧竞天依言照办,取了药末,拿雪白的布巾包裹了,带在身边,抱着慕清妍又出了静室。
慕清妍不满地道:“我进了这屋子也等于没进,我是个大夫,纵然中毒,但只要研制出来解药,吃了便不会有事,你何必这样小心?”
“小心些,总归不会有错。”欧竞天的回答不容置疑。
慕清妍只能沉默。拿到那包药末,她将欧竞天驱赶出药房,声称要仔细钻研,欧竞天不肯,她便一个冰冷的眼神抛过去,淡淡的道:“若你希望我只是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诸事都要靠人的废物,我从此便什么也不管,只顾着吃饱睡足,浑浑噩噩等死便是!”
欧竞天被这眼神和言语一震,很清楚若是强迫她,以她的性子只会与他愈行愈远,只得无奈放手,但又细细替她做足了防护措施,再三叮咛:“我就在门外,有事呼唤一声。”
慕清妍垂首看着那对药末,不在意的挥挥手。
眼前耳中都清净了。
慕清妍将那堆小小药末分成五份,一份份按照她从书本上和从崔先生那里学来的方法试验,这期间她几乎废寝忘食,若不是每到饭时寝时欧竞天便会强行将她带走,只怕她会不眠不休不食地持续下去。尽管如此,第五日她第一次主动打开药房的门时,还是比五日前明显消瘦了,那双眼睛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分外的黑而大,亮闪闪如同一对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那熠熠光彩愣是将漫天灿烂日光生生逼退。
她兴奋地一扬手:“欧竞天,成了一半了!”
欧竞天望着她消瘦的脸庞,心中一痛然后才是一喜。她肯为他如此耗费心血,他自然是喜悦的,可见她为他如此苍白憔悴,他的心又怎会不痛?她知道,他处境艰险,越早一日研制出解药便越是对他有利,她什么都不说,却比任何人对此事都上心。
看到欧竞天脸色阴沉,慕清妍微微一愣,研制出解药他不是该高兴的么,怎的这样子倒像是在生气?
欧竞天夺过她手里的瓶子,沉声道:“洗澡、吃饭、睡觉!”
“这……”慕清妍被他莫名其妙的六字真言弄懵了,还没清醒过来,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抱在怀中,只得无奈的道,“解药虽有了眉目,可还不曾试过,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你放我下来,我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