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人利用,尤其是不想被你利用!
可是那个笑容被痛苦撕扯得不像样,倒更像是在哭。
“妍……”欧竞天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你要好好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值得你相信。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你且看着,一切留待来日。来日方长,你不要急着下定论,可好?”
秦真突然向这边靠了靠,段随云立刻身形移动挡在他与欧竞天之间,投过去警告的一瞥。
秦真冷冷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掀,讥诮一笑,抱着双肩靠在水晶墙上假寐。
欧竞天只觉得怀中那柔软的身子一刻比一刻僵硬,她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膝盖牢牢抵在他肋骨上,将他的肋骨抵得生疼,右手也几乎透过重重衣物抓在背上,而左手也已将他的右手抓的鲜血淋漓。她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水连他的衣物也已浸透。
他仍旧纹丝不动,仍旧垂首看着她因痛楚而紧紧蹙缩的五官,看着她脸上的汗水汇成蜿蜒的小溪,流进她乌黑浓密的发里,流进她厚厚的衣衫里,再顺着她的衣浸透他的衣。
段随云掏出手帕,弯下腰想给慕清妍擦去头脸上的汗水,欧竞天冷冷一哼,“走开!”
段随云脸色一冷,直起身子,但仍旧站在原地。
秦真又是凉凉的一笑。
终于,慕清妍的身子慢慢松弛下来,汗水也越来越少,紧紧抓着欧竞天的手也放开了,似乎想睁开眼睛,却最终只是眼皮动了动,便陷入昏睡中。欧竞天运功,以内力逼干两人湿漉漉的衣服,取出慕清妍口中的荷包,在她微肿的唇上轻柔的抚摸,之后才腾出手来给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包扎。
“段公子,”欧竞天快速包好了手,目光仍未离开慕清妍面庞,轻声问道,“据我所知,修罗花虽毒,却不会产生这种令人感觉万虫噬骨的痛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随云把目光转向一旁,看到水晶棺上刻着数行细微的小字,淡淡答道:“我给了她黑鱼内丹。”然后便不再理会,运足目力去看那些字。
“怎么,段兄到现在还在防备秦某?”秦真哼了一声,迈步走到水晶棺前,大声念道,“‘西楼春,天机子,智如妖,寿不永。西楼春你这个老妖怪,为什么要抢走望月,我诅咒你,你永远得不到她!你记住,是永远,永远!’刻这些字的人简直有些疯狂了,你们看这些字,一个个剑拔弩张,似乎要把这西楼春身上戳出几百几千个窟窿才罢休!”
他又走到另一具水晶棺前,道:“这个大概就是说的这女子的生平了,‘凌望月,天下至真至纯至美至善至贵至雅……总之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望月,你是我的,你是世上最懂我的人,也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你看,西楼那老东西心思再巧妙,没有我给他运来这些稀世珍宝,他也建不成这辉煌的宫殿,这世上只有你才配住在这样的宫殿里!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旁!让西楼见鬼去吧!’哦,天哪,这果真是个疯子!”
段随云露出思索的神色,慢慢说道:“似乎天机阁数十年前曾出过一位不世出的英杰,便叫做‘天机子’,此人惊才绝艳,所制作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称得上稀世之珍。可惜只是昙花一现,便迅速销声匿迹。原来竟是和心爱的女子隐居到了这里……”难怪会有那道惊天一笔的天门,难怪会有那宛如天上宫阙的宫殿,难怪会有那样多机巧之物……
可惜,他最终还是未能和心爱的女子生死相依。看他水晶棺中的形貌,去世时也不过三四十岁,真可谓英年早逝了。
欧竞天冷冷一笑,淡淡说道:“段公子不会不认识那位疯狂的白衣人吧?”
楚王的逃妃;龙游;卷二 冰泉冷涩;第十一章 万里云罗一雁飞;
段随云一愣,随即道:“不错,他应该便是天晟教那位最善于发掘宝藏的于善发。”
秦真扑哧一笑:“这名字,真有意思!”
“不错,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颇有自矜自傲之意。”段随云垂目注视着于善发那惹眼的银发,发出怅然一叹。其实他早已认出了他,只是没有急着亮出身份,也实在没想到,他将他们带到这里,便是为了与那凌望月同棺而眠。
“咦,”秦真把眼睛凑得离水晶棺更近了些,又道,“这里还有字,‘该死的西楼,竟然设下这样古怪的机关,若没有三男一女同时到来,我便永远不能见到这水晶棺。那我便将你们分开来安葬,我得不到她,你也休想!’西楼春竟然还留下了这样的话?他难道算准了若干年后,我们会来这里?”
“我想,不过是凑巧而已吧,”段随云幽幽叹息,“算到如今于善发已经九十多岁,他已经在此地等了几十年,着实可怜可叹。”
欧竞天冷冷的道:“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一心想着拆散别人的卑鄙小人!”他语带双关,锐利的眼神不善地扫向段随云。
段随云淡淡一笑:“说不定是西楼春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呢?情之一字,最难说清。不论这两个男子如何,最终决定心意的还是那女子,不是么?”
秦真摸了摸鼻子,这两人硝烟气还真重。偷眼瞟了瞟在欧竞天怀中安睡的慕清妍,心中叹道:果真,红颜祸水啊!其实这两个人争来争去有什么用,女人嘛,吹了灯,扒了衣服,还不都一样?不过么,你们斗吧,斗得越狠,对本王来说便越有利!
欧竞天闭紧嘴巴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怀中的慕清妍,记忆中她几乎从未对自己这样依恋过,分别前的柔情和缱绻缠绵,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此时最虚弱的时候,才会暴露她最真实的想法。可惜,因怕她痛苦之下咬住自己舌头,所以在她口中塞了荷包,倒不能听到她是否叫了什么人的名字。
但无论如何,慕清妍,你都是我的女人!谁也休想将你抢走!
又过了大概两个时辰,三个男人也到了十分困倦的时候,秦真率先打了个哈欠,不阴不阳地道:“二位,歇一歇吧,如此不眠不休便是铁人也熬不住。这样吧,为了防止意外,我们轮番休息,便先由我来好了。”
欧竞天只垂目注视着慕清妍,并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