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明日便是终盛节了,虞城世人从几日前就开始为节日做起了准备,今日的虞城已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虞生不忘中聚集了不少爱好皮袍华衫之人,他们穿梭在精美的衣袍间,挑选着心仪的袍子。
丘山戴着竹笠,静静地坐在柜台后,柜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堆金锭,都是今日的卖袍所得。
在他的衣铺,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触摸与试穿那些衣袍,若是看中了你便取走,只要你买下了,穿上身,它自会变成与你身形相衬的大小。
“丘掌柜,你这袍子虽然贵,但与别家的相比新式了不少,而且还能变为与买主身形大小一致,真是神奇!”一位男子说道。
“是啊,我家夫人就喜欢丘掌柜制的袍子。明日才是终盛节,你看,她今日就迫不及待地来选袍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开口,他紧跟在一个妇人身后,寸步相依。
妇人转身,故意拉下脸,“你这老头真不懂事,丘掌柜只在寒冬两节才做几件袍子,稀有着呢,谁知道明日还能不能买到。”
“夫人说的对,是老头我愚钝了。”老者温情地看着妇人,摇着头偷笑。
其他人听闻也都笑了起来,丘山却毫无动静,依然还是低着头。
竹笠下的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因为他正回想着与阿狸相认那天的情形,想着阿猕……
*
正寒节那日,丘山发现阿狸与一位已故的仙辈长得一模一样,于是便将麒麟袍交给了阿狸试穿。
在见到麒麟袍自动认主阿狸后,丘山终于确认了面前之人就是那位仙辈的后人,也就是自己一直在苦苦找寻的小公子。
而阿狸也认出丘山就是他记忆中的岳大哥。
丘山本不叫丘山,他姓虞,叫虞岳,是虞府总管虞陆的儿子。
虞岳问阿狸,阿猕去了何处。
阿狸告诉他,阿猕已经死了,死得很惨,连尸骨都未留下。
虞岳听后怎么都不愿相信,因为记忆中那个一身红衣,纯真善良,眼中闪着星光、嘴角梨涡绚烂的小主妹妹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笑着,跑着,亲切地呼唤着“岳大哥”。
虞岳心痛极了,这伤痛一直到今日还未散去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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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猕,是岳大哥没有保护好你…”虞岳从回忆中清醒。
他强忍着悲痛,整张脸憋得通红,他将心绪都藏在了竹笠之后,在这热闹的虞生不忘中,竟无一人察觉出来。
夜幕眨眼就至,衣铺中的人群已经散去,陈列着的衣袍都售空了,柜台上也堆放了更多的金锭。
虞岳起身带上了大门,随后向着铺后的制作坊走去。
制作坊的正中间,立着一个青木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红色的衣袍。
衣袍小巧精致,精美绝伦,艳艳赤红中还隐约露出闪闪的火羽纹路。
“阿猕,你不是最喜欢红色的外袍了嘛,岳大哥花了两百年才收集了这些火羽,给你制作了这赤羽袍,你为什么不回来试一试呢?”虞岳轻抚着红衣,轻声泣语。
他摘下竹笠,紧噙着的眼泪从眼角那扭曲的伤痕漫延流下……
*
冬末日,南疆上空,阿狸的骨扇闪着红光一闪而过,向着虞城疾驰而来。
从橙意客栈来虞城的路上,阿狸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见阿狸脸色深重,洛汐月便问:“阿狸哥哥,你怎么了?”
“无事。”阿狸摇摇头,又轻扬了一下下巴,示意洛汐月看向前方一片深浓的巨木丛林,“前面便是虞城了。”
洛汐月放眼俯瞰,眼中只有一片参天茂密的巨木,浓密的绿意与苍苍的白雪交相辉映,很美也很神秘。
她疑惑地揉了揉眼睛,终于在丛林中看到了一道隐秘而又雄伟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