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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小五郎定定地看了一眼柯南，纲吉的身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伸手点了点柯南的额头，“我不管你到底在想着什么鬼主意，你别给我乱来。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不一定能护住你。”

柯南听懂了毛利小五郎的暗示，这次抢劫案一次性涉及的宝石数量太大了，如果事情真的牵扯到消耗型匣兵器的开匣戒指，牵涉到里世界，那案件性质、背后牵扯到的种种利益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纲吉已经离开东都的情况下，贸然卷入其中非常危险，连毛利小五郎也不能保证可以带着柯南全身而退。

可柯南不敢赌——他的直觉告诉他宝石抢劫案与那个已经离去的少年有着某种联系。

而侦探从不轻视、辜负自己的直觉。

这段时间他又仔细梳理了一遍自己与沢田纲吉相遇的全过程，他想起来一件事，轻声道，“大叔，你还记得吗？纲吉最开始说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他不等毛利小五郎回答，近乎自言自语道，“我想做个测试。”

毛利小五郎叹了口气，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随便你吧。”

“但是！”还没等柯南露出喜色，毛利小五郎又话锋一转，他板起脸，语气由无可奈何变为了严肃和强硬，“即便有了检举权，缄默原则、不准对表世界的人未经许可使用里世界手段的规则，还是不能打破！

红?江户川柯南！我希望你已经知道了「里特课」到底是为了什么存在的！”

柯南严肃以待，“我一开始以为，是处理有关里世界的案件，避免里世界对表世界造成破坏性的影响，是……保护一般民众的。”

毛利小五郎不语，等待着柯南暗示的下文。

柯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是，也不是，「里特课」存在真正的、最终要的意义，是充当表里世界沟通的桥梁、和必要时候的缓冲带……对上面的大人物来说，「里特课」的警官，最主要的职能不是破案，而是充当「矿洞里的金丝雀」。”

毛利小五郎并没有因为被形容成为“金丝雀”而生气，相反，他满意地点头，“……还是纲吉有办法啊，没想到你这种幼稚又死板的脑筋也有被掰正过来的一天。

你说的没错，我们身处表里的边界，对两边世界的局势是最敏感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全体都感到了紧张，不论我们偏向谁、为了哪一方在行动，都预示着两个世界的关系迈入了紧张期、预示着危险。

我们是公共牌，表里双方都可以拿起我们打出去试探对方的反应，以此决定下一步行动，而不会一上来就剑拔弩张，闹到不能收场的地步。

这就是「里特课」宏观上的职能，具体到我们警官个人的职能，也是一样的。

江户川柯南，如果你真的要出手，那么就给我释放信号，将我当成危险矿洞里的那只金丝雀放出去。

如果我能处理，那么皆大欢喜；如果我拒绝、直接逃跑……那么你也不许去找死，听明白了吗？”

柯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毛利小五郎道，“纲吉……彭格列、不，整个里世界都把大叔、和大叔命运相似的，不得不迈入里世界的人都当作这种「金丝雀」，大叔也没有怨言吗？那为什么……”

“柯南！”毛利小五郎厉喝一声，“你问这个问题，是在侮辱我吗？”

柯南被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错愕地看向毛利小五郎，不明白对方这么说的用意。

“你以为，这件事我们不去做，还有谁能做？你以为，那些‘已死’的人为了能活要付出代价，我们这样仕途断绝的人为了重拾自己的理想就不用了吗？你以为，我们在加入「里特课」之前，不知道自己要担当「金丝雀」这样的角色吗？柯南，沢田纲吉和他背后的里世界不是需要我们保护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他们是黑手党，也从不惮于挑起战争。

相反，世道越乱，他们这样个体武力值越强，又以卖军火为业的世家反而能获取更多利益。

他们在和平时期需要占据世界人口大多数的表世界‘照顾’，甚至能低头请求我们不要‘欺负’他们。可若是乱世呢？”

柯南愣住了。

“你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中，还是世界经济实力能排进前五的国家，柯南。

你不明白，在有些国家中，「里特课」现如今对各方势力意味着什么。

他们更愿意称呼对方为——「调停者」。

在日本，「调停者」特指在日本「里特课」专门处理黑级灾害的「切尔贝罗」和「复仇者」，也就是说，里世界的人不止要受到「里特课」的制约，他们内部还有监管机构。但在国内局势不明朗的战乱国家，「里特课」依旧存在，却没有不同灾害等级的里世界人活动范围不一的说法。在那里，他们才更像是「天灾」。

也就是说，在那些国家中，里世界已经与表世界能够平起平坐，「里特课」不是监管者，只能承担调停的角色。

而在日本，里世界却被「里特课」约束，「里特课」更是受日本政府管辖，有多方势力制衡。你知道，这样的区别这是用什么换来的吗？”

一股寒气从柯南的脚底升起，他的喉咙发干，“大叔……是身不由己的人质……吗？”

毛利小五郎神色平静地点了下头，“对。我们是生活在里世界打造的笼中金丝雀。

柯南，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人要获得什么，自然是要付出对应代价的。

成为笼中雀，那就是我的选择。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选择做了最强者手中的鸟雀而已。我只是有我自己想要达成的使命。我只是不想辜负我从警时的宣誓。

你很喜欢对很多事刨根问底，纠结于真相。但是有些真相，当你知道知道以后，你没得选，你也没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