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义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母亲在卫生间摔倒,情况很严重。
张之义赶到医院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胯骨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必须做手术。庄敬交费回来,看到张之义坐在昏迷不醒的胡玉瑾床边流泪,又出去到护士站租了一张折叠床后,开车带张好妹回家拿了一趟日用品。
张蓁蓁和李自勤到医院时,看到庄敬忙活得满头大汗,张之义一味坐在床边掉眼泪,张蓁蓁想拉父亲起来去帮母亲做事,李自勤拉住她,示意她不要打扰张之义。李自勤比张蓁蓁更懂这位感情丰富的岳父,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首先悲伤过度,想不起做事,也做不了。
看到女儿女婿来了,庄敬坐下喘口气,安排李自勤去为大家买水买饭。
检查结果显示胡玉瑾脑细胞萎缩、脑室系统扩大比以前更严重了,张好仁作为医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待手术的两天时间里,请了护工,也需要有人陪床,白天张好仁、张好娟和张好妹兄妹三人轮流,晚上张之义、庄敬和大姑家的表妹苏爱章轮流陪床。
做完手术后,胡玉瑾从麻醉中醒来,看到庄敬坐在床边的折叠床上看手机,问她:“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
庄敬笑了笑,温柔地说:“我是护工,你生病了,你们家请我来照顾你。”五十岁的护工坐在一边捂着嘴笑,她很喜欢这家人,为人大方,和善礼貌,苏爱章教她一些骨折病人护理知识,张之义陪床时就让她回家休息。她主动提出待胡玉瑾出院后继续到家里照顾,张家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胡玉瑾点点头,喝了两口水,吃了半碗粥,又看着庄敬问:“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
只要胡玉瑾醒着,这样的对话就会一直重复。庄敬心血来潮,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叫书生进京赶考,遇到大雨,正好遇到一座山神庙,他就进庙里躲雨。一会儿,进来一位大美人,奇怪的是她衣服上竟然一点儿没有湿,鞋子上也没有泥,像极了传说中那些会仙法的仙人,或者是会妖术的妖精鬼怪……”。
胡玉瑾惊讶地叫起来:“我知道,他是遇到狐狸精了。”
张好仁和张好妹来送饭时,看庄敬和胡玉瑾聊得热火朝天,胡玉瑾的情绪异常平和。
庄敬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安抚胡玉瑾的方法,讲一些民间传说故事,她会一边听一边自己分析,不会再重复一些无聊简单的问话。张好仁上网查了一些聊斋故事,张好妹也学会了几个,穿插着讲给胡玉瑾听。
护工经常羡慕地对胡玉瑾:“你说你多大的福气啊,家里人对你这么好。”
胡玉瑾拉着护工的手,亲热地说:“薇薇,你回来了。”
护工悄悄问庄敬谁是薇薇,庄敬叹息一声,说:“是我婆婆的闺女。”护工没有见张之薇来过医院,见多识广的她知道有问题,不再问了。
胡玉瑾做完手术的第三天,张好妹接到贾滨滨的电话,怀孕六个月的罗天莱,早晨起床感觉视力模糊,到医院检查出了妊高症。
罗四力和张好妹急忙通知张好仁,两个人简单收拾衣物去照顾罗天莱。罗天莱听到“减轻工作”四个字,就跟学校请了长假,准备在家休息。贾滨滨想住院治疗,医生说不用,不是很严重,回家注意休息和饮食就可以。贾滨滨迅速从网上搜索出妊高症的注意事项,以及可以吃哪些食物。
满四十三岁的罗天莱第一次见到父母痛哭流涕,拉着他们的手嘱咐:“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记住,如果生孩子时医生问保大保小,你们一定要说保小,我要让我的孩子好好活着。”
张好妹抱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没事儿,医生说不用住院,一定不严重,咱们听医生的嘱咐,好好休息,从饮食上调理,再说了,妈妈做了几十年护士,一定能照顾好你。”
贾滨滨手写了两张食物清单,一张贴在厨房,一张贴在餐桌边上。罗天莱睡着后,贾滨滨把岳父岳母请到客厅,小声说:“如果真的不好,我想首先保莱莱的命。”
张好妹感激地看着这个一共没有见过几次的女婿:“没到那个程度,我给莱莱量了血压,只比正常值略高。腿肿也算是孕妇的正常现象。主要是早晨起来视力模糊问题还不清楚,可能是年龄太大,也可以是工作太累导致的,她工作起来不要命,毕竟是高龄孕妇,各方面本来就应该注意。咱们再观察看看。”
与庄敬一起看望罗天莱后回家的路上,张蓁蓁说自己怀孕时正好是研究生最后一年,一边写论文,一边筹备幼儿园,一点儿没有感觉到累。庄敬说:“我生你的当天晚上还洗了碗拖了地呢,大小姐,你有一堆人照顾着,李自勤天天就跟全勤保姆一样,还有你公公婆婆,十几天不重样的饭菜供应,都是能量啊。”
担当司机任务的李自勤说:“主要是蓁蓁能干,不娇气。”
“表扬哥”上线,庄敬急忙转移话题:“天莱主要是年龄太大了,都满四十三岁了,又是头胎,怀孕确实不容易。”
把庄敬送到家,李自勤和张蓁蓁回家路上,路过步行街时,张蓁蓁看着灯火璀璨的街道一闪而过,感叹:“我感觉好久都没有逛过街了,活得跟老年人一样,还不如我妈这个中年妇女鲜活呢。”
李自勤把车开到停车场停下,两个人手挽手走在街上,一人一根绿豆冰棍,慢慢地边走边看。
李自勤看着身边喜笑颜开的妻子,他想,最好的时光莫过于我们一起慢慢地走,一直走到白头。
婆婆摔倒,罗天莱查出妊高症后,张好妹不能再去医院照顾,庄敬只好请假。辛莘问她:“不是你婆婆对你不好吗?怎么你还要照顾她啊。”
庄敬笑了笑:“年轻人,我婆婆对我的确算不上好,所以我平时注意少来往,少惹是非,让大家都高兴。但是她现在做手术需要人照顾,我就得站出来了,还是为了让大家高兴。总之,有利于大局的事多做就对了。”
辛莘虽然听得不太明白,问陈总怎么解读,陈总看他一眼:“简单说就是,需要时冲在一线,不需要时隐于尘烟。”
辛莘念叨了几遍,还是不太理解,摇摇头不想了,带陈总去查看装修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