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蓁蓁在娘家住了两天,李自勤父母拎着水果和牛奶来接她回家。李母抱着两天未见的孙子,又心酸又不好意思:“蓁蓁,我们把你姐姐给撵走了,也让林心不要再来咱们家,她工作的事情与咱们无关。好孩子,你姐姐四六不通,你爸爸狠狠地训她了,筷子伸到别人家碗里来,手也太长了。”
张蓁蓁看着李母,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她从小认识李自勤父母,结婚前后就把他们看作与自己父母一样的亲人,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体会到受了委屈时能不能发泄,才是父母与公公婆婆的区别。她可以在父母面前毫无形象地崩溃大哭,在公公婆婆面前不是不行,是她不好意思。她可以喊母亲“庄敬女士”,喊姥姥“王富花女士”,却不会喊婆婆“高女士。”
张蓁蓁给李自勤父母泡上茶水,笑着说:“爸爸妈妈,幼儿园的事情很多,我很累,那天回到家又饿又累,姐姐那么一提,我一下子就火了,又怕发脾气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只好回娘家来调整情绪。姐姐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心疼她,我也会理解,但是她不能命令我做事情,更不能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
李母急忙说:“蓁蓁,好孩子,我和你爸爸都听你的,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的辛苦妈都看到了,起五更睡半夜,抱着孩子又读书又写东西,你不容易。”
张蓁蓁回家后的第一个晚上,吃完饭,李自勤叫着张蓁蓁下楼散步。两个人推着小车慢慢地在小区的塑胶道上走,当初买房子时,就是看中了这塑胶道的设计,想着后来孩子学走路时,摔跤时会疼得轻一些。
张蓁蓁不说话,李自勤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蓁蓁语气幽幽地说:“其实说起来和你没有关系。我以前总埋怨爸爸不作为,不站在妈妈的立场上,现在有点儿体会到他的为难了。”
李自勤一手推着车,一手握住张蓁蓁的手:“蓁蓁,我不想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张蓁蓁的眼泪落到地上:“勤哥,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也和妈妈聊了聊,我说的是我妈妈,我工作压力很大,妈妈说我太年轻,经历的事情也少,这些事情都算不上事。别人可以提任何要求,但我有拒绝的权力,不想做的事情,我拒绝就好了。”
李自勤握紧她的手:“蓁蓁,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不要管,让我来处理。相信我,我一定会站在你的立场上,不要想着自己扛,让我来扛。”
张蓁蓁笑了:“也没多大事,妈妈说歪打正着,我闹这一场,以后姐姐也不敢轻易对我提要求了。”
两个人带着孩子回到家,李自勤父母殷勤地接过孩子,让他们去洗漱,问张蓁蓁明天早餐想吃什么,张蓁蓁看着儿子藕节一样的大腿和胳膊,心里还是很感谢公公婆婆的帮助与体谅,说:“吃馄饨吧。”李母高兴地说:“好咧,馄饨简单,一会儿就能包出来,再放上荷包鸡蛋和生菜。”
这套四室三厅三卫的房子,设计的是三代同居模式,关上走廊的一道门后,李自勤父母住的一室一厅一卫就成为独立空间。老两口坐在客厅里长舒一口气,李母说:“看来小两口是没事了,蓁蓁这孩子是真不错,事情过去就算了,不会闹起来没完没了的。”
李父心里想的事情与李母想的不一样,他有另外一番感慨:“你说蓁蓁家条件这么好,这孩子做事还这么认真,这么努力,你说咱们家那闺女倒过得跟富二代似的,还有那林心,就是一个二流子,天天就知道盘算别人。咱家那闺女还说蓁蓁表姑开大型超市,跟她有什么关系。”
李母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一趟,实在不行,咱们家民宿也别让闺女干了,让孩子们小姑做吧。这样小姑父就不用出去打工了。一把岁数风吹日晒,怪可怜的。”
李父看儿子这边平静下来,回老家处理民宿的事情。一回到家,气得气血上涌,两层楼三十个房间,一个住宿的人也没有,院子里铺满落叶,冬天打牌休闲的阳光房拉着窗帘,一看就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他打电话把李自红叫过来,问她怎么回事,李自红委屈地说:“没有人来住,我有什么办法。”
李父摆摆手:“以后你别管了,我让你小姑来做。”
李自红无所谓,一副随便你的样子,甩手走了。李父更加生气了。他从济南来,家里冷锅冷灶,民宿没有人往,也就没有开火,连问也不问一句“爸爸你怎么吃饭”,直接走了。
李父步行走了三里多路到小妹家,与她商量做民宿的事情,小妹全家都欢欣鼓舞,一家人都不用出去打工了。小妹保证一定会把民宿经营好。
听说民宿转给小姑一家经营,李自勤沉默着不说话,李父问他怎么了,他说:“我不理解姐姐一家是怎么想的,好好经营民宿不好吗?为什么除了姐姐,其他人都不关心不参与。”
李母不屑地说:“他们认为民宿是咱们家的,是暂时帮我们照看的,做好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所以不上心呗。”
张蓁蓁说:“倒是像林心的性格,无利不起早。”
民宿就跟长了眼一样,李自勤小姑接过去,打扫好卫生,窗帘清洗好刚挂上,就有人来住,十几位到崂山来写生的大学生,一住就要住一个月。李自红听说后,气红了眼,但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说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她忘记了,以前也有大学生来联系住宿,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的叶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