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蓁蓁结婚后,忙着研究生毕业论文和幼儿园前期筹备,忙到没有时间回家,隔几天与庄敬通一次电话。
结婚四十多天后第二次回娘家,庄敬发现她穿着宽松,责备她不注意形象,张蓁蓁惊讶地问:“妈妈,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吗?”
庄敬又惊又吓,声音都变了调:“你怀孕了?”
张之义与庄敬一样,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很不好,怀孕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父母,看李自勤的眼神冰冷又反感。李自勤习惯了岳父大人三五不时甩脸子,把这认定为情绪无能,或者是对情绪向弱者的传递。
在岳父大人的生活圈里,原本他本人是最弱小的,属于“吃饭睡觉打豆豆”的那个“豆豆”,现在来了一个他,岳父大人情绪传递链中终于有了“可以打的豆豆”,尽兴使用,随时随地翻脸给他脸色看。
本来已经安排好回渭南的庄天闻老俩口,听说外孙女怀孕,想回娘家住几天,又把票退了,要全职在家里给蓁蓁做饭。
李自勤发现,因为蓁蓁怀孕,他在老俩口心中的地位直线提升,用嘘寒问暖都不足以形容老俩口对他的好。每计划一道菜,先从手机上查孕妇是否能吃,再问李自勤喜不喜欢吃。张之义心里泛酸,他记忆里,庄敬家里的人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过。前一段时间去章丘吃饭没有叫他的事情心里还没有过去,又增添了一道伤。
庄天闻发现张之义吃饭时全程不说话,吃完就回卧室,问庄敬张之义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庄敬摇头表示不知道。庄母说:“咱们一家人喜气洋洋,他吃醋了。”庄敬笑话母亲胡乱猜测,没想到再次见证了母亲观察事物本质的厉害。
庄敬捏着张之义的脸,问他怎么了。张之义回捏庄敬的的脸,说心里难受。庄敬心情好,让他说说为什么难受。
从女儿结婚前,张之义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经常坐立不安。庄敬又要准备婚礼,又要陪渭南来的亲戚们吃饭游玩,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间不见人影。后来又出了潘志钢的事情,庄敬继续忙,张之义回到家,看到庄天闻老俩口心里会忐忑不安,说话小心翼翼,唯恐引起岳父岳母嫌弃。去章丘没有叫他一起,本来就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看到岳父岳母对李自勤的关爱,心里更加不舒服。
庄敬把他拉出来,做了四个菜,让张之义和庄天闻喝两杯,聊天解心事。
果然酒是男人的胆,几杯酒喝下肚,张之义开始讲自己对庄敬的各种好,把挣的钱全交给她,家里的事都听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站在庄敬一边,等等。拍着胸脯说:“我这么努力奋斗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庄敬过好日子。”
庄天闻摇摇头:“这些只是你认为的好,是一个丈夫对妻子应该做到的最基本的事情,你并没有做到庄敬想要的好。”
张之义不解庄敬想要什么样的好。庄天闻看着他,表情十分认真地说:“男人心里永远有一个英雄梦,女人永远有一颗少女心。她护好了你的英雄梦,你没有护好她的少女心。你们俩的婚姻,你付出得很少,她付出太多。”
张之义放下酒杯,交握着双手,语气焦急:“我是真心想让庄敬过好日子的,我不知道庄敬想要什么样的好,她从来不和说。”
庄天闻给他杯中倒满酒:“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得自己凭感觉做到。你看李云程对高晓佳,咱们自勤对蓁蓁,虽然是不一样的好,但是晓佳和蓁蓁感觉幸福快乐,这就对了。”
张之义感觉脑子被倒进了糨糊,他晃晃脑袋:“我怎么更糊涂了,咱们不说李云程和李自勤这叔侄俩,我感觉他们没有我做得好。请爸爸给我讲一下英雄梦和少女心是怎么回事。”
庄天闻无力地叹息一声,找到了对牛弹琴的感觉:“英雄梦就是男人想在这个世界上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来。要实现这个梦想,需要亲人的支持,特别是老婆的理解和支持。你这些年不管孩子不做家务,全身心放在工作上,你母亲和你妹妹苛待庄敬,庄敬也全都自己消化,没有和她们吵闹给你添麻烦吧,该做的也都做到了,你奶奶最后一年兄弟姐妹轮班照顾,是不是庄敬代替你父母去值班的?我作为父亲,心疼自己孩子,她妈在家里心疼得都哭,你心疼过她吗?”
张之义看着庄敬:“不对啊,我记得是我们一起值班的啊,怎么成了你自己呢?”
庄敬一脸平静的表情:“是我们一起,但是你经常出差,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
张之义瞬间感觉酒不香了,他郁闷地问:“还有办法找回庄敬的少女心吗?”
庄敬笑了起来:“除掉那些不幸福的事,剩下的就都是幸福。少女心丢了就丢了吧,我也不想要了。”
张之义抱着头:“可是我想要。”
庄天闻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这种感觉就对了,就是全心全意想要对方好。”
张之义记住了这句话,全心全意想要对方好。他觉得自己能做到,以前没有做到的事,只是自己没想到而已。想到这里,他又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