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呈言只觉得心底不住的钝痛,她总是那么美好,温柔动人,却还带着一股子刚韧的劲头。想起她之前不惜丢命也不愿意嫁给自己的那份决绝,萧呈言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骇都变得十分的冰冷。
他总说她笨,可是到最后看得最清楚的人却是她。
她找了一个足以护住她一生的男人。
即便是再怎么不情愿,萧呈言现在都不得不承认萧衍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强过他太多,太多。
“长宁。”萧呈言忍住心口的钝痛,低低的叫着秦锦的名字。
“在。”落雪应了一声。
“答应我。”萧呈言的眸光忽然晕起了一片水泽,“答应我好好的护住萧文筝。也答应我你要好好的。”
落雪看着萧呈言那带着至诚目光的双眸,不知不觉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心酸的感觉。
“是。”落雪代替秦锦微微的一屈膝。
“好。”萧呈言颤抖的应了一声,随后强逼自己将目光挪开,他再没说任何话,就是这样安静的坐着,享受着午后秋日阳光慷慨的暖意。
良久,萧呈言才叫秦锦将他重新推回了德政殿。
等进了大殿,遣散随行的太监和侍女,萧呈言将一个红色的锦囊交给了落雪,“这就是你要的能调动卫家十万军队的虎符。今日我将这个虎符交给你,便是将文筝未来的命一并交到你的手上。长宁,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今日当我求你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一定一定要替我护住文筝,我不求他能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但求你能亲自教导他,让他知晓做人处事的道理,不要再走我的老路。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不要让他落入我这种境地之中。”
“是。”落雪用双手接过了锦囊,随后双膝跪地,郑重的给萧呈言磕了三个头。
她这三个头并不是因为他是大梁的皇帝而磕的,而只为了他这一片爱子护子的拳拳之心。
“你走吧,文筝就在寿春宫里等你。你刚才陪我散步那会,我已经命人出去宣旨,从即刻起,你就是护国长公主,禁军,锦衣卫,骁骑营,五城兵马司皆听从你的调遣。你要好好的用好他们,千万不要让自己落在夏旸的手里。”萧呈言抬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落在了“秦锦”的肩头。
萧呈言心底明白,若是秦锦一出宫,便肯定会被夏旸盯上,如今的萧文筝,靖国公府和秦锦都是夏旸眼中的肥肉。
落雪晕晕乎乎的走出了德政殿,一出德政殿的大门,便看殿外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护国长公主千岁千千岁!”跪在德政殿前的众人齐声高呼,落雪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今见了这个架势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幸亏她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才不至于仓皇之中乱了手脚,让人看出破绽来。
落雪强撑着,想着秦锦应有的做法,淡淡的抬手,“平身吧。”
“谢长公主!”众人这才纷纷的站起来,并且朝两边让开了一条通道。
落雪硬着头皮,迈着从容的脚步从人群之中经过。
等她回到寿春宫,竟是觉得自己的背脊上出了一层的冷汗,连底衣都有点透了。萧文筝果然已经在这里等着她,她敷衍了萧文筝两句就直接冲入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落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哎呦她的妈啊,快要演不下去了怎么办!主子,夫人!你们在哪里啊!再不来将她换出去,她就要露馅了!
今日落雪才真正的体验了一把何为上位者。
她是一点都不想当这样的人,刚刚从人群走过,但是接受众人的瞩目,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加了不少,甚至感觉到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重逾千斤。压力太大了!宗主和夫人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落雪抹了抹汗,她拆开了红色的锦囊,里面果然有一只金光闪闪的令符,令符的造型是一只望天而啸的猛虎,这便是传说之中能调动紫衣侯的虎符了。其实现在的萧衍已经不需要这个令符,只是这虎符若是在动荡之中流落他人之手,将来也是一个祸患所在。所以萧衍才让落雪借由萧呈言有求与秦锦的机会,将这个令符拿到手。
他料定了萧呈言会答应秦锦这个要求。
落雪定了定神,让她假扮郡主在这里装装样子可以,但是现在不光光是装样子这么简单了。她赶紧让人通知双喜,用最快的度将虎符和书信送出宫去,传递到萧衍的手中。
其实在落雪的书信到达的那一天,秦锦就已经和萧衍秘密的踏上回京之路。
秦锦对萧呈言十分的了解,若非情况万分危急,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看来萧呈言的寿命基本已经要燃烧殆尽了。
按照夏旸前世的举动,萧呈言的出殡那日,夏旸便会趁着京城空虚进而夺权。
与其那时候被动,倒不如自己先下手。
秦锦将自己所预料的事情和萧衍说了一遍,这让萧衍十分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