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怒喝,夏烟抬眸看了过去,就见一身素服的太后就站在院子里,自己刚才挤进门的丑态全数被太后纳入了眼底。
夏烟心底委屈,朝前跑了两步,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姑母,您也不喜欢烟儿了吗?”
“放肆!”太后寒着脸,“你成什么体统?今日哀家倒是看到了怪事了,堂堂贵妃,居然丝毫礼仪不顾,哀家已经说过不见外人,你却偏偏要闯宫,你是将哀家完全不放在眼底吗?况且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在宫里,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是皇帝的妃子,你在这里便要称呼哀家为太后,谁是你的姑母!”
原本她对夏烟也算是爱护有加的,但是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别有所图,并坑害了她唯一的儿子之后,她现在看夏家人便如同看到苍蝇一样的厌恶,若不是她也出身夏家,维系夏家的权势,也是维系她自己的权威,她现在已经掉转过来对付夏家了。
她闭门谢客,谢的是谁?
谢的便就是夏家之人,以及与夏家有关的人等,偏生这夏烟还是一副不知道死活的样子,非要一头栽进来。
她心底烦躁的很,本想叫人来打夏烟二十戒棍,出出心底的恶气,但是考虑到夏烟如今的身份以及她现在不能在面上做的与夏家太过生分疏离甚至叫人看出来她是在憎恨着夏家人的,所以太后还是生生的将心底生出来的一丝暴戾之气给压制住了。
“滚!”太后大袖一挥,“日后若是再敢触犯宫规,哀家定不轻饶了你!”
“请吧。”太后言语刚落,马上就有太监过来挡在了夏烟的面前。
“太后。”夏烟心底更是没着落了,可怜巴巴的瞅着太后,却再也不敢叫出姑母二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只是在几日的时间,太后对她的态度竟然转变若斯。
夏太后转过脸去,竟是看也懒的再看她一眼。
夏烟心底知道不好,现在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期期艾艾的站起,被人簇拥着出了太后宫门。
宫门在她一踏出的瞬间就关闭上,夏烟回眸,也只来得及在宫门闭合的瞬间瞥见太后独自站在庭院之中寥落的身影。
太后在夏烟走了之后就调了后宫嫔妃所有的侍寝记录。
似乎萧呈言并不是十分喜欢宫里的妃子,只除了几人。
他更热衷于微服出宫。
太后一脸的肃穆,着了心腹去给那几个侍寝过的妃子看诊,她暗中调查下来之后,现这些妃子竟然没有一个染病的。
等几日之后,她召见了其中的两个,看似无意的问及此事,那两个妃子红着脸皆道,陛下之前还是有宠幸过她们的,但是大约在大半年前就已经不再宠幸了,即便是召她们侍寝也都只是说说话,然后就睡下了。
太后的心底如同刀绞。
她心底有数,萧呈言如此只是为了掩盖他身上所染的疾病而已。
宫里人多嘴杂,若是不召寝,便会有人胡乱揣测,若是召寝,一旦将病传给宫里的人,又是丑事一桩。
太后的眼底微光闪烁,唇抿成了一条线。
忠义侯身亡,太后似乎对夏家并没大家想象之中那么热忱,只是着人送了一幅挽联,并下懿旨安慰,就再无其他举动,这叫夏家中人以及夏家的追随者揣测颇多。
夏旸在承继了忠义侯之后,府中多有同辈中人不服,即便是夏家的内部也暗自分了好几个派系,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也生了不小的变化。
在蓝逸的带领之下,弹劾夏家中人的奏折越来越多,太后则有袖手旁观之势,这叫夏家人也有点摸不到头脑。
靖国公将这些看在眼底,也不由在心底微微的叹息。
大梁从开国到今日,也不过才历经几代,朝纲竟然也乱成了这种地步。
人都说文官贪财,武将怕死,朝之不稳。看看现在的大梁朝堂,文官贪财又贪权,武将好财又怕死。靖国公只觉得自己心凉若斯,完全对他们的明争暗斗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反而他的兴趣都放在了边境之上。
萧衍的安排看似琐碎,但是却在一步步的实现之中。
虞听风是何人,那是与萧衍关系非常铁的。萧衍竟然料到了萧呈言定然不可能将东北的兵权全数交到他的手里,所以干脆先一步利用了陛下与夏家之间的嫌隙,巧妙的将虞听风安排到东北,虞听风掌管了宁川,萧衍坐镇亳州,而他亲手提拔起来的方锦州与田凌则帮他看着坤州。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萧衍抓住了机会,竟然将触角从坤州延伸到了大梁东北与柔然边境的全境之中。原本他的手里也只有两万兵马,如今他实际上能掌控的兵马俨然已经变成了将近二十万。
他如今已经在东北一线站住了脚跟,所以靖国公很想看看,萧衍下一步想做什么。
如今的朝堂乱成了一锅粥,所以靖国公跳脱出来再看,眼界也是异常的深远。他的宝贝侄女嫁给了萧衍,将来不管萧衍走到哪一步,他靖国公府都是和萧衍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所以不管如何,只要萧衍出事,靖国公府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所以靖国公现在也没别的路可走,唯有一路默默的给萧衍保驾护航。
靖国公甚至有一种大不敬的念头,以萧衍的能力,能在一年多两年不到的时间实际上控制了东北边境,那么再给他十年的时间,他是不是可以控制全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