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左右,二人合力将尸体缝合完毕,褚酌夕脱掉身上的解剖服,无奈对上余柠期待着的大眼睛,依旧婉拒道,“回去注意安全,明天我会帮你申请重新找一个老师,放心,一定会比我有经验,有耐心。”
一直等到余柠先行离开,褚酌夕方才心想着是不是还得先回局里一趟。
出了殡仪馆的门,外头吹着小风,虽然白天是令人烦躁的炎热天气,但是晚上却是十分适宜的温度。
馆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车,车里的人儿坐在驾驶座上,头顶的灯亮着,映照着男人手中捏着的纸条。
这是肖殃及下午给他的,而那上头只写了一串儿地址,地址的终点,是一个叫做“羽翼之家”的福利院。
殡仪馆大厅的门被人打开,贺从云抬眼,只见那门里头终于走出个熟悉的身影来,连忙按了按喇叭。
褚酌夕眯眼,驾驶座的玻璃窗缓缓摇下,大概是晚上凉了,贺从云的衬衫外头加了一件深色的外套。
“上车。”
那车里的人儿习惯性的用了平日里的队长口吻,沉默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便不由柔和下来,“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褚酌夕收了手机,嫣然一笑,上了车。
副驾驶的车窗开着,车里留有淡淡的烟味。
褚酌夕挑眉,看来今天的案子让贺警官很是神伤,毕竟710的凶手还没有着落,这又来了第二起,上头的压力自然是落到了他这个队长的头上。
“地址。”贺从云扭头。
“不回局里吗?”
按理说发生了这样的案子,现在局里的警官们一个个应该都在焦头烂额,恨不得连夜将凶手揪出来才是。
“没有线索,而且dna检验也还没有出来,与其让他们在局里白白忙活一晚,还不如先回家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继续。”贺从云耐心解释,随即又重新复述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地址。”
“青径山。”褚酌夕回道,随即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倚上靠背,她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连续几个小时的完整的解剖一具尸体了,正觉得肩颈酸疼,巴不得回家躺下。
褚酌夕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风吹的凌乱的发丝落在了眼前,贺从云看着身边人儿穿着的上衣短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摇上了车窗。
一路无话,贺从云尽量在红绿灯时将车停的平稳,车厢里除了引擎声便是一阵阵平稳而缓慢的呼吸。
青径山离的不远,就在市局附近,徒步路程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对于上班族来说,那里大概是最理想的住址了,不过毕竟是优越的地理位置,价钱自然不太理想。
车子停到了公寓楼下,身边的人儿还没有醒,贺从云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最终也只是抽出了褚酌夕手边的小本子,然而本子的主人居然还没醒,于他几乎毫无防备。
贺从云此刻心情愉悦,不过表情并不太过明显。
耳边传来了缓慢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实则就在刚才贺从云从她手里拿走本子的时候她就醒了,只不过是有意装的熟睡,想看看这个木讷的警官还会干些什么,没想到却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那份儿尸检笔记,实在是没劲。
“几点了?”褚酌夕迷糊着坐起身来,拨开眼前垂落的碎发。
“十一点零三分。”贺从云迅速的看了一眼手表,身边的人儿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眼看着就要下车离开。
贺从云拧眉,犹豫一会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褚酌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拧拧眉毛,蓦然凑上前去,男人眼底始终的沉静有着一刹那的波澜,又随即恢复如初。
“贺警官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褚酌夕笑着,似乎极为笃定自己的猜测。
贺从云沉默,半晌,看向褚酌夕睡乱了的头发,像只急炸了毛的兔子,面无表情,“请问,褚小姐是个负责人的人吗?”
“当然。”褚酌夕不明所以。
“那么褚小姐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贺从云垂眼。
“理由。”褚酌夕道。
“自然是为了下回出现场时能够及时的通知你,而不是像今天这样,需要由第三方人员转接。”
“是吗?就这样吗?”褚酌夕抿唇,略显失望的努了努嘴,“我还以为是贺警官你想要我的电话呢。”
贺从云不语,只掏出手机递过去,“电话,存完了就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