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头一愣,没想到竟然有人用这借口进京城,自己可是正经跟徐平谁识的,谁想说出来别人还不信了。至于监门官问的话,那是万万不能说的,乔大头好坏也是当过兵的人,知道军情重大,哪里能够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人物就随便乱说。
仰着头,紧闭着嘴,乔大头也不看监门官,也不说话。
监门官抬手就想让手下兵丁打乔大头一顿,看是厮的嘴到底是有多硬。
一边的一个兵丁凑上来,小声道:“节级,这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说是有军情要进京奏报,我们赶他赶不得,放他进城也放不得。不如这样,一会等刘提辖歇过了午过来,把人交给他好了,省了我们的烦恼。”
“有理!还是你的脑子聪明,便就如此,先把这厮押起来!”
监门官眼睛一亮,对啊,自己何必惹这麻烦事,推出去岂不是好?
城门这里除了监门官守着,还有皇城司的人。他们不管杂事,专门干的就是刺探民间奇事传说,以及官员的**。今天有哪个官员出城了,什么时间出去,什么时间回来,出去做什么,皇城司都有单独的记录,记着黑账。监门官的记录每天都要上报御史台,皇城司有自己的一套,并不靠他们。
有边疆军情,那就交给皇城司吗,那些人最喜欢这种事情了。什么抓细作,每年他们都要折腾上几回,虽然大多都是捕风捉影,借机整人捞钱财,但也有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时候。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挥挥手,让人把乔大头带到一边,一脚踢在地上。
见把自己绑在这里,并不让进到城里去,乔大头首先想到的就是又遇到了先前的狗官知县一般,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登时就叫了起来。
监门官正想睡个午觉,听乔大头在那里鬼叫个不停,不耐烦地道:“把这厮的嘴给我堵了!嚷个不休,烦死人!”
兵丁应诺,随手便从乔大头身上的破衣服撕了一块布下来,塞进他嘴里。
乔大头万没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味道这样难受,瞪着眼睛,苦不堪言。
直到太阳滑过中天,过了最热的时候,皇城司的刘提辖才一摇三晃,姗姗来迟。
监门官急忙迎上去,见过礼,忙不迭地道:“提辖,今日好事情,我这里有一桩大富贵,要送给提辖做进身之阶!”
刘提辖斜着眼,瞧了一眼监门官:“你精得跟鬼一样,会有富贵送给我?”
“提辖如何不信?今天来了一个贼乞丐,说是并州人,在五台山发现了几个党项细作,要进京敲登闻鼓。我想着,这等重大军情,怎么好去找宪台谏院?自然是该皇城司管着。人我押在那里,专等提辖来问!”
刘提辖打量了监门官一番,心里还是不怎么信他,口中道:“如此,带我去看!”
到了乔大头跟前,刘提辖看了他一眼,问监门官:“这厮是什么来路?这样子乞丐一般,说的话也能信得?”
“提辖可莫要小看了他,说是一年前在邕州,还认识永宁侯呢。说不定,还真被他瞧出了什么,故意扮成这个样子,路上好行走。若是真的,不是白送富贵给提辖?”
刘提辖似信不信,口中道:“取了他口中的物事出来,我问他话。”
兵丁把乔大头口里的破布取了出来,推他一把:“这是皇城司里的刘提辖,专管着重大军情。你有什么,快点详细说给提辖知道!”
布一出口,乔大头先在地上狠狠地吐了几口,把嘴里的怪味吐出去。
刘提辖登时变了脸色:“这个贼骨头,在我面前怎么如此无理?”
乔大头看了看刘提辖,不屑地道:“先前是什么节级,现在又变个提辖出来,哪个知道是真的假的?都是鼻屎一样大的官,就想套我军情?老实去找个能作主的来!”
“哎呀,这厮好大的口气!”刘提辖的眼睛瞪了起来,面上不由带了杀气。“想当年,我与杨太尉是过命的交情,他发迹了带挚我做个提辖,你这厮有眼不识泰山!就是现在,闲时我还与杨太尉饮酒,信不信一句话就要了你的性命?!”
“哪个杨太尉?多大的官?当年在邕州,永宁侯还与我交情呢。当时分别,他说过保我一生无忧,这交情不比你厉害?”
“这厮,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竟然不知道皇城司的杨太尉!”刘提辖指着乔大头,连连摇头。“爷爷教你一个乖,杨太尉如今勾当皇城司,是宫里杨太后的兄弟,身份尊贵,权势更是无人可比!你一个贱乞丐,杀你如同碾死蚂蚁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