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徐平突然想起什么,问鲁芳:“对了,蒋大有几子几女?”
“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已经娶亲,生育有一男一女,儿子八岁女儿五岁。二儿虽然定下了人家,却还没娶进家里。郡侯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也没什么,他是本地最大的田主,如果一家犯了死罪,就此绝后,对河阴县的触动可是不小。既然有后,便就没什么大事了。对了,除了他家的大郎,另一个儿子有没有参与此事?你可知道?”
“有,我审过捉住的那几个庄客,蒋家两个儿子是轮流在那处别业当值,今天恰好轮到蒋大郎而已。这种事情,他家里其他人怎么脱了干系去?”
徐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刚才突然想起按照鲁芳所说的,聚赌的蒋家人只怕是犯了死罪,他家的人也知情。按律知情不报者同罪,如果全家都是知情者,则推出最能作主的一人顶全家其他人的罪。蒋大有的两个儿子参与,那不管他自己有没有参与,都是必死了。
抓了这个赌窟,本地最大的地主全家的男丁都一网打尽,只剩下老弱妇孺。(未完待续。)
第50章 抓捕
弯弯的月牙挂在天幕上,给宁静的夜色平添了几分生气。远处已经有了蛙鸣,近处不知名的虫子欢快地叫,这夜晚愈发显得安详。
李参当先而行,快步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在他的身后,五十多个桥道厢军的兵士全副武装,扛枪执刀,默默向广武山中的小山村开进。
“直娘贼,又是全字,你这厮莫不是赌诈?!”
彭节级发髻已经乱了,敞开了怀,也不坐,一只脚蹬在凳子上,两只铜铃一样紧盯着桌子上作赌具的大海碗。
蒋大郎赔着笑道:“节级说哪里话,谁不知道我这里赌得最直!多今夜手风有些不顺,要不歇一歇喝两杯酒?”
彭节级头也不抬,粗声道:“说什么鬼话,我正觉得晦气去了,要大开杀戒!再来,再来!我前些日子卖了两匹马,看你有没有本事把钱拿了去!”
蒋大郎把几枚铜钱放进碗里,对一边站着的童七郎道:“七哥,不再玩两把?”
童七郎冷冷地道:“我钱输光了,站在一边看你们热闹就好。”
蒋大郎笑笑,又对另一边坐着的几个人道:“你们呢?下不下注?”
这几个都是在黄河上吃饭的,有家里有船的员外,也有专门走私贩卖禁品的,也不说话,随手就掏了赌注扔在桌子上。
这些人中童七郎赌得最精,最多就是一贯钱,输光便住手,绝不再加钱下注。他到这里来更多的是给蒋家捧场,自己并没有多大的赌瘾。蒋大郎自然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每次都问他一句不过是个仪式而已。
在这张桌子周围,还有几个赌摊,聚的人更多。那些都是本地的窖工和猎户,他们赌不大,自成一伙。
很多窖工每月赚的工钱基本都扔在了这里,搞得童七郎为了防止他们一发工钱便输光了没钱吃饭,工钱从每月发放改成了每天发。反正再怎么赌,每天就那么多钱。
月上半空,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河阴这个偏僻的小县已经进了梦乡。但在广武山中这个小山村里,却正到最热闹的时候。今天宰杀的猪已经被煮得烂熟,大块切了端上来,开封府买过来的好酒尽情饮用,这都是蒋家附送的。
彭节级饮了一杯酒,咬了一大口肉,正要把手中的铜钱撒下去,突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而且伴随着慌乱的叫喊。
被这声单打断了动作,彭节级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直娘贼,哪个泼才死了老娘,跑这么快赶着回家奔丧吗?!”
话声未落,一个年轻庄客从门外抢进来,脚步踉跄,满脸惊慌地对蒋大郎道:“大郎不好了,村子外面来了许多人,拿刀拿枪,直向里面来!”
蒋大郎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黑夜里哪里看得清?他们又连个火把都不点,到了村子便就直闯进来,看着就不是好路数!我兄弟上去盘问,一下就被打倒在地,拿索子绑起来了!”
听了这话,蒋大郎不由有些有足无措,转身对彭节级道:“节级,莫不是你来的时候惹了什么人,寻到我庄子来了?河阴县里,可没有我家的仇家。”
童七郎见蒋大郎这时候还只是说些没用的话,在一边沉声道:“都被人打上门来了,你还管什么仇家不仇家!这里有多少庄客,还不快让他们拿兵器对战!”
“对,对,不管来的什么人,这村里人手不少,也不能让他们讨了好去!”蒋大郎这才清醒过不,转身吩咐自己的庄客寻朴刀棍棒,准备与来人厮杀。